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下一句（空中美景素描天青色，等一场烟雨)

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一片净土，一口气总想把湘西美景素描出来，让人尽收眼底。如果我不说，你怎么舍得从去处归来？天青色，我一直在有山有水的地方，等一场烟雨。

湘西州，辖泸溪、凤凰、吉首、古丈、永顺、龙山、花垣、保靖八县市，风情各异，也像极了这片土壤上的人，心无渣滓、干净透明。

一、沅水荡舟

在时光的简谱里，沅水长河游弋着几艘木船，桨起桨落，溅起浪花，犹如开在三月枝头的野樱，白花花的一片，连波浪都是喜悦的颜色。

 关于泸溪，总美得那样愁人，不言不语驻扎在白沙渚岛，一如静美的女子。泸溪位于湘西东南部，是中国盘瓠文化的源头、东方戏曲活化石辰河高腔的母体、屈原发配的流年、沈从文笔下的乡关……那儿有佛道合一的圣地天桥山，有军亭界原始次森林，有无数清新淡雅魅惑视觉的山山水水。

我喜欢的光阴里的故事，泸溪都有。差不多在少年时代，我交往了几个泸溪的朋友，张水龙，杨锋，田林，也就是短短的一年，却是冲淡了许多年的光阴，他们给了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田林是泸溪浦市镇的，在语言交流上面，我们可能有些困难，因为泸溪话和湘西其他县市的话明显不同，最初跟他们说话，基本靠猜，但这根本不影响我们几个的友谊。 

三个人都是州交通学校的学生，在学校也谈不上很调皮，他们在窑家岭租了一间房子，恰好房东是我的亲戚，全家都出国去了，房子留下来让我看守。闲下来的时候，我会跟他们一起到后山的松树林找枞菌，然后煮了吃。我也跟他们回到浦市化工厂，到田林家里取了几块腊肉，然后到老街米粉铺吃一碗泸溪米粉，味道相当地道。这种不温不火的日子，一直到亲戚归来，我回花垣矿山上班，才正式和他们告别。

早些年，我们也有书信往来，在信中，我一直称他们为亲爱的67，大约成长了，各忙各的事，慢慢的就少了往来。我从矿山回到三立集团后，也中断了和他们的联系。时隔多年，这种淡淡的不赊不欠的友谊却一直放在心里，不曾忘却。

他们也曾给我讲过盘瓠的故事，和书中的神话故事差不多。 

盘瓠是古神话中人名。据《后汉书·南蛮传》记载，远古帝喾时，有老妇得耳疾，挑出一物盛于瓠中，覆之以盘，顷化为龙犬，其文五色，因名盘瓠，后来盘瓠帮助帝喾打赢了一场战争， 帝喾将女儿嫁给了他。 

盘瓠和辛女相亲相爱，他们生下的六个儿子天性暴躁，当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是条神犬，遂将盘瓠杀死，从辛女溪甩下去。辛女伤心不已，化成了辛女岩；盘瓠的尸体随河水漂流，六个女儿没命的追赶，追到沉狗潭，她们终可将盘瓠安葬在岸边，六姐妹日夜砌岩垒土，垒成盘瓠墓，后称砣山。一头是儿子的暴戾，一头是女儿的孝亲，人世间千娇百媚，也不如沅水的神话感人，沅水汤汤，只留下一段哀愁。而今，南方大多苗、瑶男女仍敬祭盘瓠和辛女，视其为始祖。

 沅水河畔的浦市老镇，从不让人感受到那里的凛冽和枯寂，这里有江南少见的风景，一年四季流淌的河水，兀自咆哮着，不依不饶地奔腾。浦市因兵而立、因商而兴。居沅江中游，是兵家必争之要津，明清之际，此地遂演变为湘西重要的军事堡垒。

 浦市地势开阔，车水马龙，商贾云集，拥有发达的水运优势，曾是沅水流域的商业中心码头。也造就了大量资金流向少数大户之手，这些大户购置田园，广建豪宅，成为浦市首屈一指的望族。从明朝开始，方圆两平方公里的古镇，人们修建了三条商贸街道、六座戏楼、十三省会馆、二十多座货运码头、四十五条巷弄、五十多家封火墙窖字屋、七十二座寺庙道观、九十多个作坊，密密麻麻地挤在这个码头古镇的身体上。至今，浦市尚有吉家院子、周家院子、李家祠堂等二十多座宅门雄踞在码头之上，气派略嫌苍凉。

 那儿也有个叫"下庵"的地方，后来称下湾。我和张水龙、杨锋、田林曾在水上面扔石块，看谁扔得远。石块在水上打"飞漂"，溅起好看的水花，大家便自我陶醉在老子天下第一的情怀当中去了。 

从来也不曾想到过，我们足下会掩藏着湘西过往的风流，那个水湾就是后来的下湾遗址，为新石器时代中期高庙文化遗址，它位于浦市古镇北郊的一处低矮台地上，自新石器时代以来，下湾一直有人类在此处繁衍生息。 

走在浦市的青石板上，深巷里弄，夕阳斜织，从翘檐处可见一只燕子，抖着毛，它早已不是王谢堂前的那只燕子了，寻常百姓家，便是人间烟火。 

泸溪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是厚重的，辰河高腔、龙舟竞渡、茶馆、帮会和妓院等原生态气息，一直在沅水河畔沉淀、翻滚、回肠荡气，原汁原味，从不褪色。

在绵绵不绝的沅水畔，笑看风云，享尽繁华！久远、执着、固有的泸溪，遗存着世间最美好的人文景观，而这一切，也是湘西大码头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长河落日，孤舟如画，我看见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嫣然一笑，和一条狗，消失在暮霭沉沉的江面…… 

二、烟雨凤凰

凤凰，旧时叫镇竿，它不如江南小镇那般柔美，却充满原始、神秘、野蛮与诱惑。

那儿，有世界级别的熊希龄、沈从文、黄永玉神一般的存在，也孕育了战功卓著、心怀家国的将军。文也罢，武也好，烟雨凤凰，是善出大角色的！

凤凰挥之不去的硝烟，也是中国近代史的缩影，从乾嘉苗民起义到鸦片战争，从八国联军到辛亥革命，从护国运动到抗日战争，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田兴恕、田应诏、郑国鸿、陈渠珍、龙云飞、顾家齐、戴季韬等英雄好汉永载史册。 有人喜欢沱江，有人喜欢边墙，有人喜欢虹桥，有人喜欢文庙、杨家祠堂、万寿宫、颂德堂，也有人喜欢南华山。在古城每个角落，都暗藏玄机，泡沫，冲撞，又飘远。凤凰传奇是讲不完的，正如吧台的每一杯酒水，都盛满了流浪歌手的泪，每次去都有不同的感受。古城墙的上头其实也有一蓬摇曳的凤尾草，大约环卫工人懒得去清除，它们生长得极旺盛。

残阳下的凤凰古城，笼罩在飘渺的缕缕暮霭之中，风呼啦啦地吹过，还有些长着褐色柔毛的鸟儿在山河呼啸而来，一切从未远离，游子和故乡的血管紧紧相连，盘根错节吸附在心底。沱江缓缓东去，苗疆美景独树一帜，苍松古柏掩映下的回龙阁、准堤庵、奇峰寺、三王庙格外沧桑，暮鼓隐隐传来，古城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沈从文的《湘西.凤凰》曾载："少壮军官中，如师长顾家齐、戴季韬辈，虽受近代化训练，面目文弱和易如大学生，精神上多因游侠者的遗风，勇鸷慓悍，好客喜弄，如太史公传记中人。"读罢，脑海便浮现南华山下两座宅院，一处是血战定海清总兵郑国鸿的宅子，另一处是"湘西王"陈渠珍的大院，里面人来人往，演绎旧事。

在陈公馆的客厅内，一群湘西军官情感杂陈，上百种的表情包，不一而足。大厅烟雾缭绕，烟头丢了一地。一阵沉默后，有两个人的声音特别大。一个苗族军官骂道："老子们八百里苗山，清兵50万都败北了，还怕何键两万人个鸡巴毛！"这个人是湘西苗王龙云飞。"日本倭寇，犯我中华已数十年。东北沦陷，倭人欺辱我同胞，千万人家破人亡，只叹我中国无军人啊！国仇家恨，安能不报？"坐在一旁的顾家齐愤怒道。这两个人，是狠角色。

皆因陈公馆内一场别致的会议，凤凰从此涅槃。

凤凰是善出军人的，骁勇而多情，一方山水孕育一方人，到凤凰，总是会为抗日英雄顾家齐动容。顾家齐，号修之，1894年生于沱江镇，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早年毕业于常德西路师范学堂，1935年顾家齐担任陆军新编34师师长，1937年7月，34师改番号为第128师，参加淞沪抗敌，驻防浙江宁波。

日军11月5日从全公亭、金山卫强行登陆，威胁松沪前线。顾家齐部从11月9日开始，先后在枫泾镇、里泽乡南星桥、嘉善火车站一带与日军展开激战，发挥近战，与敌人展开肉搏，凤凰子弟喋血苦战七天七夜，依然坚守嘉善，这一战，128师共计伤亡官兵2653人。凤凰城一夜白头，几乎户户皆有父兄为国捐躯，家家门前悬挂伤悼白幡，婉祭阵亡忠魂。哀歌传来，一片凄风苦雨。

然而，凤凰是硬扎的，它永远都不会是孤城。

走进凤凰，巷子里弄，总会看见穿着苗服的男女，男人梳着千丘田，格子纹理的包帕一圈一圈缠至头顶；女的穿着淡蓝色的苗衣，月牙儿一般的微微上扬的嘴唇时时微笑着，茸茸的汗毛未曾绞尽，看起来极美，她甩着同边手，走起路来一阵香风。若有游客叫合影，男人和女人相视一笑，多半也是应承得很好，裂着嘴，自然大方地站在江边照了相。

这是一条烂漫的河街，两边斜伸着树的枝桠和吊脚楼，来来往往的游人把街道站得满满的，或是沱江泛舟，也是心旷神怡。

烟雨凤凰，檐角流苏，总有一处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若是早早沿着沱江行走，一个人读着苏大胡子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又是多么厚重的一分神情。

三、吉祥之首

从吉首火车站到乾州经开区大约14、5公里的距离，一条笔直的草沙路，弯儿都不曾拐一下，顺着高楼之间一路开去。

远山，生长着葳蕤绸密的杂木，夏天时吹拂清新的风，因此街道凉爽了许多。吉首，一块被河流山川环抱的绿地中央，是湘西自治州的首府，在6800多年前的高庙文化时期，就有人类繁衍生息。

吉首由所里的苗语音译而来，意为"生养的地方"，这是吉首最初释义，而今，吉首不是初识模样，总面积1078.33平方千米，城市面积达36.5平方千米，早非从前的格局，但丝毫没有逃离"所里"的涵义，它仍是吉祥之首，生生不息。

你想要的湘西的样子，到吉首都能找得到影子。

如果喉咙卡了鱼刺，峒河桥边的巴代，一段咒语一碗水，喝下去你就没事了；也可以在绿道独自行走，看清流从德夯的峡谷流淌下来，干干净净，毫无渣滓；听说，深山里也还有一些苗家女子，艳若桃花，若是长辈擅长蛊术，通常传女不传男，她们恋爱后，会对深爱的男人种下情蛊，然后相爱一生一世。

瞑色四合，狮子庵山下的拦河坝便低矮了，河水飞泻直下，瀑布如练。从党校枯萎的荷塘开始行走，听山听水，便有些恍惚。一路走到到风雨湖，这儿有让你读书读到忘情的吉首大学，吉首大学位于吉首市区，简称吉大，这和吉林大学似乎有些重叠的影子，属湘西州唯一一所一本重点大学。那儿银杏树的叶子和湖畔的老柳，都美美的，像一首诗。

这儿有通往世外的吉首火车站，每当姚家岭人潮涌动的时候，春运开始真正来临，这里代表了整个湘西的大回归和大出行，也预示来年无数丰收或者颓废景象；这儿有一种酒叫酒鬼酒，被好客的吉首人装成坛，若有贵客来了，也是二话不说就倒满碗。如果酒量不好，千万别逞强，湘西人是霸得蛮的，一旦喝了第一碗，就有第二碗、第三碗……喝起酒来不醉不归。入夜，八月楼金光璀璨，整个吉首城灯红酒绿。

也不管顾吉首是否太过浮华和商业化，峒河公园的老婆婆舞依旧跳得热闹，夜宵摊人来人往，大声喧哗。无论男女老少，来此就是放逐或沉淀，吉首，包罗万象，容纳一切不快和怒气冲天。吉首境内溪河纵横，峒河、沱江、万溶江、司马河、丹青河、洽比河流淌在吉首温情脉脉的土地上，那里的苗寨气息浓郁，用黄泥土坯砌块的古民居，甚是温暖。丹青、太平、矮寨、己略、社塘坡……习俗大同。吉首人招待客人也不摆谱，有什么吃什么，如果喜欢简单一点，一碗大碗饭也了事。

很多人喜欢矮寨，矮寨是极富特色的一个苗家小镇。

从湘川公路奇观的坡头鸟瞰，十八盘公路绕来绕去，矮寨民居形同火柴盒。有一条清流，从厚重的民居之间的湿地蜿蜒穿去，流向吉首城。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独自站在天问台仰天长啸，脚下秀色一览无遗。

一座特大悬索桥，跨过矮寨大峡谷。桥主跨为1176m，桥面宽度24.5米，桥面距谷底部高达350米，是目前世界峡谷跨度最大的钢梁悬索桥，被誉为桥梁建筑艺术和自然景观完美结合的典范，成为矮寨镇一道别致的风景，每当驾车从矮寨上空呼啸而过，索桥云雾缭绕，心情激动，仿若人间仙境。

春节前后，矮寨人在空旷的平坝放一十二张八仙桌，玩狮子灯的苗民爬上跳下的，也不怕危险，高空中打着滚，抢绣球。玩到刺激处，全场一片"玛汝"，叫好不断。也有人拿起棍子，相互比武，场面非常凶悍，我也以为是真的斗殴，场面太逼真，斗狠的眼神，都是秒杀一切众生的节奏。马颈坳镇的钢火烧龙应该攒足了所有湘西人的记忆。

正月十五，钢火烧龙由寨主祭祀，舞龙团队去了河边接龙，嘴唇紧闭，一声不吭。月出东山，大约半碗米酒下肚，百十来个赤膊汉子在漫天飞舞的钢花下尽情撒欢儿，一边舞龙一边狂喊："要花儿，要搞酒……"

钢火飞溅，龙腾人跃，只为祈福一年到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只有在钢火下经过洗礼的汉子，才能大声地说自己是个爷们，钢火烧龙，也成为湘西人雄性图腾的一面旗帜。

乾州镇是一座古堡，是一座经历无数战火洗礼的边墙。

护城河环绕古城，外围有炮台、营盘、碉卡拱卫。冷兵器时代，乾州古城是最坚固的城堡，城内外军事设施完善，古炮台、仙镇云、长营、镇溪营、冲角营、强虎哨相互呼应。古城呈梳，城外躺卧一条绵延的河街，临河一面矗立一排雄式的吊脚楼，内侧则是长满青苔的城墙。南门有一座月城，因城开三门，成为古城建筑的孤品！

乾州，孕育了一大批军事将才。

有从法国人手中收复台湾的清朝名将杨岳斌，有誓死保卫天津大沽炮台的民族英雄罗荣光，有民国时期陆军次长傅良佐，有少将高昆麓，还有抗日独臂英雄石邦藩！就连低着头在乾州街上行走的穿着家织布对襟上衣的男人，也许最不起眼的人就是一个暗藏极为厉害武功的汉子。

他们是吉首的魂，也给吉首注入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

好多年过去，走在吉首到乾州的大道上，白云苍狗，千年旧事，当年应景的风物人情一应不再，万溶江依旧潺潺流淌。只是离它不远的地方，刷刷地树立了一个世界级地标湘西文化广场，有博物馆、非遗馆、艺术中心、4个文化广场、5座景观桥梁、沿河景观走廊、大型音乐水秀、工人文化宫无数景点。在这里，可以让你粗略领悟湘西的文化底蕴。

吉首，车流水马如龙。任何时候，之于游子，它都是一个生养的地方，一段不忍离去的乡愁。

四、一丈古阳

古丈静静地躺在湘西的怀里，那是一 条窄窄的街道巷弄，不浮不躁，和老街口的铁板烧一样，街这头动锅铲，街那头也听得见。这个古镇小还是有点小了，驾车千万别轰油门，一不留神就飙到罗依溪。

踏进这个总面积1286平方千米的土地，总让人深切感受到古丈最原始的人文和山水，感受到那里一切正直淳朴、毛尖一样柔软的情怀，然后在蓝天白云下美美地真真切切地陶醉一回。

去古丈的感觉，就像去意大利，总是被意大利的粉和歌剧迷倒，如果硬要把意大利印象分成三部分，意大利的黑手党在世界上也是极为有名气的。这和湘西古丈的毛尖、茶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呢？古丈以前叫古丈坪营，这是一个崇尚军人和武力的土苗城堡，家家户户以养儿拿枪为荣，打架斗殴也不以为耻，但必须要讨个赢头回来！哪家孩子打架输了，回家哭哭啼啼，做父母的不由分说俱是一巴掌：小杂种，再去，打赢了回来！这是个一贯主张雄性教育的地方，也是极易出人才的地方。湘西有句民谚：古丈坪三大怪，茶叶挑到北京卖，山歌唱到高望界，土匪林子跑出来！

说到土匪，百度释义是指半路抢劫、打家劫舍等为生的地方武装团伙或其成员。他们行为多放荡不羁，为所欲为，不愿受任何约束。事实上，人类任何一种组织要持久存在并进行活动，都得遵循一定规则，不可能绝对自由、绝对无约束。这里应是指他们不受正常社会的法律、道德和其他公众规则的约束。多数土匪队伍内部是有约束的，有的土匪队伍的纪律还相当严厉。

如果硬要在湘西给土匪排个名，古丈应该坐头把交椅，县城小是有点小了，可张平在湘西土匪中都是首屈一指的。这个大户人家出身的浪荡子，凭借一身泼皮功夫，从16岁开始，便开始扛枪夺食的生涯，因为田产纠纷，杀死当乡长的叔父；靠着种鸦片，卖枪发展武装，然后，赶走国民政府任命的县长，自己取而代之，他横行乡里，亦匪亦官。当地流传着这样的民谣：人见张平，九死一生；水见张平，浑浊不清；天见张平，日月不明；地见张平，草木不生。足可见得张平的凶狠了！

张平身具多重性格，他到底是土匪多一些还是战士多一些，这都不重要，往事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我们只能偶尔从野史和正史略窥种种过往。抗战全面爆发后，湘西暂4师调往浙江抗日，后改为128师，师长是凤凰的顾家齐。128师下面有个763团，团长是张平的义父舒安卿，张平跟着义父去浙江抗日。1938年11月，国民党第十集团军总司令刘建绪命令驻防在宁波的128师死守嘉善4天，赢得时间，保证淞沪战场国军的全面撤退。张平的"团部直属通讯连"在嘉善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张平和沅陵桐木溪的土匪李疤子，打到最后，他俩和敌人拼刺刀，背对背，对付七八个。喀嚓几下，两人撂倒了几个，剩下的日本兵吓坏了，丢下他俩就跑。古丈的土匪嘉善抗日一战成名，可谁能从土匪的一生去还原历史人性、还原过往的爱恨情仇呢？

古丈小是小了点，1286平方千米的古丈，拥有怪石嶙峋的红石林，碧波荡漾的栖凤湖、气吞万里的白溪关……没有三两个月也是走不完。在古丈默戎镇有个夯篓村，那是古丈县离蓝天最近的一个知青茶场，其实双溪乡的梳头溪村和红石林镇的列溪村也不错，干净利落，毫无渣滓，它们各具特色，又总是与古丈毛尖或者和茶歌相关。

在古丈，没有两嗓好声音，是服不了众的。古丈除了女高音宋祖英的好嗓子外，还有一种声音，那绝对是标高的湘西亮嗓。这声音是何纪光发出来的，何纪光似乎成为中国好声音的过去式了，作为一个划时代的声音，何大师已完成了他与生俱来的使命！四十岁以上的人分明还记得起他演唱过的《挑担茶叶上北京》和《洞庭鱼米乡》；年轻一点的也许还记得他那曲歌唱济公的"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

何纪光七岁那年，不经意被隔壁叔叔抱上了对歌台，台下有人喊道："何老五搞一首山歌嘛，怕卵，搞得！"何纪光毫不怯场：

月亮出来月亮团，

不会唱歌也为难。

月亮有圆也有亏，

唱得不好请包涵。

歌声刚落，台上台下一片掌声。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把一块奖牌奖励给了他。后来何纪光凭着一首《挑担茶叶上北京》一直唱到毛主席的跟前。

听何纪光的歌声，我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犹如站在高峰呐喊。那种高腔无以伦比，仿佛抒情的散板，他可以唤醒一个沉睡的时代。

古丈的山歌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得见，牛角山知青茶场、梳头溪英子茶业一直到杜家坡休闲山庄，走过那么多茶园的小路，走过那么多茶香四溢的木屋，到处都流淌着山泉一般的旋律，许多七老八十的阿婆开口就是歌，声线清晰流畅，我想一定是茶壶的泉水浸泡的嗓子，才唱响1286平方千米的古丈，才唱响了酉水河，那里的茶、歌和土匪或是徜徉在岁月的老村，满满都是新鲜的诗，这一切仿佛从不老去，和漫山遍野的毛尖一样。

五、灵溪如画

永顺，位于湘西北部，一条灵溪沿城缘而过。

灵溪温顺的时候，就像一幅画，柔柔的，眼瞳写满了故事。1912年，永顺裁县留府，次年9月裁府改县，属辰沅道。1934年，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六军团攻克永顺县城，中共湘鄂川黔边区省委、省革命委员会、省军区设境内塔卧，成立了永保、郭亮县苏维埃政权。1952年8月，湘西苗族自治区成立，永顺曾为其代管。这一段时间的惦记，显露出永顺的峥嵘岁月。

如果说永顺县城热闹喧嚣，那么王村古镇注定是清水芙蓉、天生丽质毫无粉饰，一如更名后芙蓉镇一般的雅致。这是悬挂瀑布之上的一座千年古镇，美人般优雅知性，毫无做作，和《芙蓉镇》电影一样，蕴含古朴典雅的内在，也透着山野间的憨厚和质朴自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刘晓庆米豆腐，也不知今昔是何年了。因得酉水舟楫之便，芙蓉镇上通川黔，下达洞庭，自古为永顺通商大口岸，素有"楚蜀通津"之称。那里的女子也如此，芙蓉一般清新脱俗。

在永顺有个可以让时间慢下来的地方，素有"到此人皆佛，同来我亦仙"的人间不二门之称。半山腰有个泉眼，水清冽可直接饮用，据说可以洗涤心灵，净化灵魂。不二门一径中开，石裂双门，诗刻石崖，处处皆佛意。相传不二门原是一块巨石，观音菩萨下界在此立佛，遣神匠劈山凿石，此地佛家称为"不二法门"，映衬了白居易的不二门诗，"唯有不二门，其间无夭寿"，不二门或是尘世觊觎佛道独一无二的门径。

这里有闻名天下的溪州铜柱，位于酉水左岸的野鸡坨，1971年因修建凤滩水库迁至王村花果山上，被建筑亭轩对铜柱加以保护。溪州铜柱高4米，重2500公斤；柱身为中空八面体，原柱内用铁钱填实，柱刻"复溪州钢柱记"，共2000余字，是研究中国古代民族之间关系的重要资料，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铜柱规定了各自辖域，互不进犯，它应是南楚王马希范与土司彭仕愁罢兵盟誓的约定。

永顺老司城大气磅礴，让人心生敬畏，灵溪从这经过，变宽，流动，像这里的人，温润细腻风情十足。老司城遗址，位于永顺城东20余公里处的老司城村，是土司王朝八百年统治的古都，亦称司城。老司城分内、外罗城，有纵横交错的八街十巷，人户稠密，史有"城内三千户，城外八百家"的记载。沿灵溪河上溯，在老司城背后，有一片壶天，沉稳、静谧，分布着众多绿树掩映的庄园、安安静静的钓鱼台，土司时代的江景豪宅，岂非如今房产大佬的别墅可比拟？在溪边崖壁上，几处清晰可见的石刻，记录了土司与亲朋共聚宴乐的时光。老司城是土司制度的载体，是古代少数民族区域自治的活化石，那里曾站着一个八百年的王，在灵溪写下了动人的传说。

"家乡有条猛洞河，唱着一支三峡的歌"。猛洞河地跨永顺和古丈两县的怀抱，向西可望渺茫的云贵高原，向南可眺巍峨的雪峰山脉，东与洞庭湖相邻，西与神农架接壤。猛洞河发源于桑植县上河溪和龙山县猛必村，源头曰猛洞，故称猛洞河，它一路浩荡，有三峡之险象，融漓江之娟秀，仿若一幅天然的水墨画卷。河长100多公里，两岸峭壁高耸，山清水绿、鸟语喧天，水面时宽时窄，顺流而下，有龙头峡、猴儿跳、疑无路等数十个景点，是一处天然漂流的好所在。

永顺有国家级原始次生林自然保护区小溪乡，小溪是"中南十三省亚热带免遭第四纪冰川侵袭唯一幸存的资源宝库"。走在它松软的身体上，一股天然、原始的气息扑面而来，溪水潺潺，你只听到大自然的声音，还有丛林的罅隙透过的阳光普照。

无论走在永顺身体任何一个角落，它都如画一般美妙，到处弥漫和暖的山水风光。

六、 一品龙山

 龙山是湘西唯一以山命名的县城，雄壮威武，遗存众多丰富的土家文化元素。一条平均不到20米的酉水河将湖南龙山县和湖北来凤县分割成半。有一首民谣曾如此描述这儿：哥在这边唱，妹在对岸和，妹妹要过河，哥在浪里梭。生动地解剖了一水两城、相依相偎的景象。

以前，龙山人要"赶来凤"、来凤人要"赶龙山"，必须靠摆渡才能过河。湘鄂情大桥的建成，两个县城的直线距离仅4公里，被誉为"中国最近的两个县城"，这本身就是一处奇妙无比的安排！

如果喜欢龙山，一定会喜欢回归到自己灵魂摆渡的里耶，里耶秦城地处湘、鄂、渝、黔交界的酉水畔，与王村、浦市、茶峒并称为湘西四大古镇。"里耶"土家语意即开拓这片土地。6000年前，里耶就有人类居住，直至清康熙年始建街道和码头，直到雍正年间设里耶塘，渐成集市，一度繁荣落寞。酉水两岸，烽火千年，应该埋葬了太多的往事，太多的记忆，太多的不该！从前，保靖魏家寨和龙山里耶时为一条老街，称里耶前街、里耶后街，它们见证昔日繁华喧嚣，却为龙山、保靖两县均分划之。

"白河上游商业较大的水码头名里耶。川盐入湘,在这个地方上税。边地若干处桐油,都在这个地方集中"，在沈从文先生的散文《湘西》中，天下秦城，谓之里耶！其实里耶它不仅仅一个地名，而且是由无数个土家村落堆砌起来的文化符号。2002年，里耶一号井出土了36000多枚秦简，被誉为"北有西安兵马俑，南有里耶秦简牍"，对研究中华历史文明具有实质意义。"借我一天，为你穿渡千年！"闭上眼睛，站在里耶镇护堤之上，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穿越到2000多年前，酉水河奔腾，回旋，冲洗，却带不去竹牍，带不去大秦帝国的往事。

里耶的背后，是八面山，八面山山势陡峭，只有几条岩梯可出入，山上地势平坦，牧草丰茂，牛马成群，被誉为"南方空中草场"。八面山是有底料的，1949年，原国民党暂编第1军军长陈子贤与湘西师兴周纠集4000余人，以八面山为中心负隅顽抗。1950年1月中旬，中国人民解放军47军第141师奉命八面山剿匪，土匪们退回燕子洞，燕子洞在山崖中间，上下无路，是湘西真正的天堑之地。洞里溶岩暗道纵横，最远可通向湖北，在最后一次剿匪战斗中，陈子贤、师兴周等从燕子洞暗道弃八面山逃亡。燕子洞，斜生天边，洞洞相连，云雾缭绕，演绎着湘西剿匪的传奇，同时不失为一大奇观。

龙山有一个叫洗车河的地方，这是一条河名，也是一座集镇的名字，据说这条河名来历与战争相关，是吴著冲土司洗刷轮毂的地方。洗车河发源于龙山县红岩镇的比沙沟，长约一百公里，在隆头镇隘口处注入酉水河。洗车河集市最具乡土热闹气息，每逢赶场日，远远近近的人们翻山越岭，肩挑背驮，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洗车河水清澈透明，那儿做出的豆腐白嫩可口，特别是洗车河霉豆腐，驰名天下，入口舒适，香气四溢。

洗车河不远处有一个让人向往的村庄，鸡鸣狗叫，桃红柳绿，你遇见的人干净质朴、面带笑容。这个地方叫惹巴拉，惹巴是土家族最早的祖先之一，惹巴拉译为土王走过的路，惹巴拉是尘世最干净的圣地，这里世居着憨厚的土家人，历史源远流长，文化积淀丰厚。横跨河上有一座土家风雨桥，始建于1875年，因毁于水患，近年重修。桥为石木结构。成"Y"形连接彭家寨、惹巴拉、梁家村三个自然村落，夏夜里有许多本地人在那儿歇凉，摇着蒲扇，和惹巴拉一样宁静而安详。

龙山表面彪悍，其实那里柔美的地方数不胜数，乌龙山大峡谷、洛塔石林、太平山森林公园、脉龙界桐花寨……

四季轮回，龙山注定是羇旅的结，爱上龙山，离开龙山，就像注定当初你为何要来一样。

七、北方之地 

雪花所到之处皆为北方之地，土质松软，也是生长稻子的富庶之乡。

花垣的苗语意即北方之地，明朝时曾为保靖宣抚司彭氏宴游的花园，后筑城垣，得名花园，隶属于永绥厅。从前是纯苗区域，1730年"改土归流"，"流官"和商贾不断涌入苗疆，境内增加了汉族和土家族，纯苗格局被打破。

小时候，关于对花垣的印象，它就是座一脚跨三省的城垣。

从三岔路、西长街到浮桥堡，一条瘦长的街贯通县城。清水江哗哗流淌，从竹篙滩倾泻，流过浮桥，然后从岗口注入酉水河；一到春天，山上的野花烂漫，桐吉坪、涧水坡、花桥、双龙潭、花果山到处都有采蒿子的女孩子；边城广场总有人"咚咚咚咚"地打着苗鼓，老迈的吉卫人却在那儿猿猱一般窜动，听说这是猴儿鼓，于是引来无数人观看，看得人出汗水，打鼓的人也未曾喘一口大气。

和这个城市总有太多不解之缘，它最大的魅力就是同化，连你的语言，都改造得干干净净。如果你是外地人，来这里也有一年二年的时间了，总有好客的本地人问你有没有吃饭？如果你是厚道的，多半会说：没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没"被说成了去声，毫无婉转，大剌剌的，不小心就飙出花垣腔调，也彰显边城人的直爽和豪情。

"花垣锰矿探明储量居湖南省之最，中国第二；铅锌矿探明储量居湖南省第二、中国第三，有"东方锰都"、"有色金属之乡"美称！"这段话我已经能完完全全背下来，耳熟能详，自去赖子堡、太阳山、沙子坡矿区务工之后，赖以为生的矿工生活就伴随整个青春岁月，我曾和一些伙伴在矿山上留下了许多青春的痕迹。

其实，花垣还有个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地方，那地方叫做茶峒，那是梦真正开始的地方。如果读过沈从文的《边城》，就一定知道翠翠、傩送和天保，这个缠绵的三角恋，最终以凄美的方式告别。

美丽总是愁人的，雨水淅淅沥沥，翠翠端午节去看龙舟赛，偶遇相貌英俊的青年水手傩送，傩送在翠翠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傩送的兄长天保也喜欢上了翠翠，并提前托媒人提了亲。天保告诉傩送一年前他就爱上了翠翠，而傩送告诉天保他两年前就爱上了翠翠，天保听了后也吃了一惊。然而此时，当地的团总以新磨坊为陪嫁，想把女儿许配给傩送。而傩送宁肯继承一条破船也要与翠翠成婚。兄弟俩没有按照当地风俗以决斗论胜负，而是采用公平而浪漫的唱山歌的方式表达感情，让翠翠自己从中选择。傩送是唱歌好手，天保自知唱不过弟弟，心灰意冷，断然驾船远行做生意。碧溪边只听过一夜傩送的歌声，后来，歌却再没有响起来。老船夫忍不住去问，本以为是老大唱的，却得知：唱歌人是傩送，老大讲出实情后便去做生意。几天后老船夫听说老大坐水船出了事，淹死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茶峒，后来更名边城镇。

一直不忍看这个地方，但它又在眼皮之下，美美的，所以边城就显得素颜而庄重，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最后有些支离破碎。边城在湖南、重庆、贵州三省交界的地方，一块花岗石上刻着"三不管岛"，这里的人粗犷和热辣让人止不住，若是好久不见的朋友，老远就奔向你，"狗日的，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不见你！"便挽着你的手，跨过一座桥就到了重庆洪安，那儿有一处陡峭崖壁，崖壁之下的角角鱼火锅店四季飘香。

而我总害怕这个结局：码头的船总顺顺因为儿子天保的死对老船夫变得冷淡。船总顺顺不愿意翠翠再做傩送的媳妇。老船夫只好郁闷地回到家，翠翠问他，他也没说起什么。夜里下了大雨，夹杂着吓人的雷声。第二天翠翠起来发现船已被冲走，屋后的白塔也冲塌了，翠翠去找爷爷却发现老人已在雷声将息时死去了。

这是我对边城这个故事所有的记忆，故事凄惶、六神无主，包括那船、那狗、那人。沈先生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起初也只有这么一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而已，"也许明天回来"，是三三觉得太过凄凉太悲苦太无助，想给读者们一点念想一点希望罢了。

是的，也许明天回来，明天就回来！其实你也知道，傩送是回不来了。

梦里边城，也应该有一首情歌。花垣，世居着苗家人，我也不知道那里的人为什么那样爱唱歌，连田间地头都是歌，他们常以歌记载历史、抒发恋情，几乎男女老幼都能歌会唱。花垣苗族称苗歌为"莎熊"。有一首很有创意的苗族情歌《你不爱我我爱你》一度传唱于永绥麻利场西北地区，为长乐、下寨河、董马库和保靖吕洞山、水田河等地区苗族青年对歌时的起兴歌曲，通常是对唱，初学者练歌基本是一气呵成，如果有对唱的表示喜事也快降临了。这歌充满了淡淡的哀愁，可它源于何时，没人知道，近百年不知道促成多少对青年男女，组成多少幸福的家庭。如果第一次听到这歌，忽然觉得心里酸得难受，想痛痛快快流一场眼泪的感觉。里面的歌词朴实细腻：

（男）阿妹嗷，那个妹妹人傻人笨什么不象什么

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

（女）嗷，我不好的呀你不晓得，嗷，好过我的的人多呢 

（男）大太阳天

我在你家玉米地里

我不怕蚊子咬羊儿笑

我悄悄地看

见你美美的样子

我要听你的

优美歌声

（女）嗷，我不漂亮呀你不晓得，嗷，我歌声好难听的……

花垣总有一些用文字也表达不了的美丽的地方：黄瓜寨、小龙洞瀑布、古苗河风景区、紫霞湖、十八洞、尖岩风光……去一次，还想去第二次，如梦似幻，让人流连忘返。

多年后，花垣不再是一条窄窄的巷，城南城北、浮桥营盘，像十字架，延伸着。这一片北方之地，两边矗立钢筋水泥的丛林，已是华丽无边。

八、天开文运

如果到了七、八月份，保靖老政府院内的石山丛桂应是香气浓郁了。开始挂牵那条喧嚣尘上的酉水河，怀念积淀好几千年的历史文化底蕴的保靖老城。

顺酉水而下，猿声啼鸣，青山对出。久远未去的"石山丛桂"、"狮洞樵歌"、"华峰献掌"、"天开文运"、"酉溪烟霞"、"四方遗址"、"钟灵宝塔"、"酉复人家"，构架成保靖酉水河流域景色的主体，成为边城河文化的主流灵魂。其实围绕着保靖还有很多奇山异水：云雾缭绕的白云山、神奇悠远的搓比大峡谷、首八峒八部大王遗址、苗家阿公阿婆圣山、南长城北沿遗址、涂乍石林……保靖美景，双手加上双脚也忙不赢，数不过来。

保靖，或是一条清清浅浅的河域文化堆砌的保靖，其实我也不知如何解读酉水河，只是那样深沉地痴爱这条河域的一部分，爱它荣辱不惊的淡定。或者一段灯火通明的岸汀，就是一处剪不断的乡愁；或者一座风云变幻、积淀厚重人文尘埃的河码头，就是一段风情无数的往事。

沈从文曾写道：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湾泊小小篷船。船下行时运桐油、青盐、染色的五倍子。上行则运棉花、棉纱，以及布匹、杂货同海味。贯串各个码头有一条河街，人家房子多一半着陆，一半在水，因为余地有限，那些房子莫不设有吊脚楼。我怀疑，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保靖老码头的厚重和质感，只不过大师沿用文学一贯的移花接木的手法，将保靖码头旧时繁华嫁接到茶峒，直接安放天保、傩送和翠翠到无处安放的故土。

狮子庵座落在酉水北岸，背靠天堂坡。与保靖老城遥遥相望，香客络绎不绝。1920年，沈从文的姨父聂仁德，湘西统领陈渠珍的老师，从县长任上卸职。被陈渠珍接往保靖狮子庵对面的河岸民居。陈渠珍，号玉鍪，曾统领军队驻守保靖达六年之久，以保靖为政治中心辐射辖整个湘西。聂仁德与民国总理熊希龄为同科进士，他尤喜酉水风情，从一山一庙一水一人的感悟，将其"宋元哲学"，"大乘"、"因明"，"进化论"，统统讲解给陈渠珍。聂仁德朝暮每必净手面朝狮子庵沐香三柱，狮子庵因樵歌悠扬，而得"狮洞樵歌"之名。1922年，沈从文从保靖码头上船，过王村、乌宿，然后从桃源上岸，从常德坐汽车达北京，他把湘西元素介绍给了全世界。

　　河码头下游民居古朴，原住民天性勤劳。天堂坡下，早起撒网，向晚收鱼。寻常百姓家，每天升起的炊烟，都是向生命和佛表达一份虔诚。酉水北岸的华峰献掌，陡峭如掌，仰可落帽，处处绿荫。那一座山峰的记忆碎片，那一地零乱的思乡情愁，足可让人久久不愿睡去。

　　也正如1972年始建的保靖酉水一桥，一座桥，一条河，不知勾起多少人的记忆和怀念。站在桥上，酉水明珠尽收眼帘！

　 酉水明珠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是劳动人民智慧凝聚的一颗保靖新八大景的夜色光带，柔柔地、软软地和一颗感恩的心融合在一起。从任何角度观景酉水明珠的构思、创意都是有生命的线条，连同屋体的转角，都给这座码头城市赋予了生气和灵动。雅典、高贵是她的代名词。一至晚间，便仿如置身仙境！这幅名片为保靖招徕不少慕名而来的驴友和摄客。

保靖民中安静地坐落在酉水明珠一侧，始建1938年，时称"省立第八中学"，是湘西北五县最著名的学府。

　　学校对面，是酉溪公园，三面环水。早起，烟霞缭绕，岛上丘陵起伏，林木葱郁，鸟语花香，曰之"酉溪烟霞"，令人心旷神怡！西面调年坡，有毛泽东国文业师袁吉六墓塔，墓塔正中嵌的大理石碑上刻有毛泽东亲笔题书"袁吉六先生之墓"七个金光大字，背面刻有1965年章士钊、郭沫若先生对袁学识的对联评价。章："此老通古今文史"；郭："斯人教天下英才"。半岛之东濒临酉水南去北返的九十度拐弯之岸，凸起一丘，似扭头回看迁陵古镇，名"望乡台"。

酉复人家是一爿静谧的荷塘和数十栋欧简风格的建筑组合在一起，春夏秋冬皆可养心的宝地。坐牛渡湾一隅，可以听松，可以看渔民捕鱼，可观荷塘光带，李商隐的诗如此入心，"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也可以品一杯黄金茗茶，看满河月光，夜风吹过那排小院，这或是风花雪月的另一种韵味。

　　公元前202年，汉高祖五年于保靖建县，历经西汉、两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和民国等朝代，它的历史如此悠久。古色古香的四方城，是几千年前的保靖县城遗址，它有个曼妙的名字叫乳香岩。乳香崖河岸，绝壁洞口曾横有木箱一个，名曰仙人木，至今舟中望之，宛然犹存。明代诗人朱维京目睹过崖墓后把它美化在《游仙岩》的诗里："岩有千年骨，梯悬万仞船；夜间仙乐动，缥渺五云边"。

远远望去，秀丽的宝塔矗立钟灵山顶，该塔系原水银乡花桥村黄海楼所建，建造于清光绪三十二年。塔高23米，共七层，"钟灵山奇峰叠秀，高插入云，沿河望之，形如频笏，盖邑之华表山也。"（《保靖县志》卷二）。是保靖至芙蓉镇景点的黄金线路中的重要人文景观。

　　让所有念想辗转至摩崖石刻吧！回到我们灵魂摆渡的天堂坡下！世上或者没有香格里拉，你可曾见过香格里拉，你可曾见过一米阳光？或者它是存在的，它就是今夜你不可企及的故乡。

一如百听不厌的摩崖石刻的传奇：一面河坎崖壁，凿刻四个擘窠颜体"天开文运"，落款仅有"光绪十七年孟夏月刊"九个小字，没有署名，落款不署名或因"名不压天开，命不镇文运"之古训，据传是保靖县马福书生方大泽所书，口口相传的天开文运的美丽故事，凋谢在一个又一个书香门庭。所谓香格里拉，它只是一种向往，一种情结。

　　酉水是一条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生命源流，如此才有了保靖那么多乡情，那么多乡愁。

淡淡的月色铺满河面，邀约三两知己坐在楼阁，吃一块"老码头"手工制作的洗沙月饼，细嗅来自六十六年前保靖副食品厂的皮脆馅香、甜而不腻的月饼味道，然后再来一杯闻之溢香的黄金茶，则是美美的享受了。偶尔想想前些年在杨霞体育馆的那场球赛，甚至到断桥那口老井沿冲冲凉水澡，也不不错！很想吃沙水井耳糕，或铁匠猪儿肉、常胜鱼馆河鱼、老谷仓腊肉、吕洞山苞谷酸，老街口的醋萝卜……那些莫名其妙就让你流口水、流泪水的乡土食物，散发着保靖最纯正的味道。

也正如归去来的保靖人，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故乡。

　　究竟是湘西决定了人，还是人造就了湘西？湘西人多半瘦小精悍，却也豪放不止，生命存活纵然美好如斯，也大剌剌地叫嚣"人死卵朝天"。赶尸、放蛊、落洞女，湘西"三大不解之谜"，一切充满神秘和不确定因素，让人不由自主对这块土地心生向往。

湘西，山青水秀，处处净土，我还是喜欢坐在天问台上，在无边的天青色，等一场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