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二

终南山最新消息(终南山空中美景终南之境——与自然同呼吸,体味当代山里隐士)

开宗明义:文章诉述的是10年友人追古悟真终南寻道的所见所闻,可悲的是14年我再去的时候终南山很多地方已经被商业化,所幸之前我也去过多次,也领略了那时那地那些不一样的一番天地,和朋友留下的文章!

前头   

    在我们这片天地当中,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住在同一座山里,在我们整日为了生计、为了生活好一些而东奔西忙时,他们却愿意穿着朴素的衣服生活在深山里,无欲无求,目光平淡,气定神闲。他们或手持农具修整着一片小田地,或坐在阳光下看着书。他们有的生活在山里十几年,有的一直到老去,他们与日月对话,与天地同眠。在他们当中,有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却都是为了自己的精神追求而甘愿放下一些东西,来到这山里寻找一种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生活。

1:负重级而欲释,匆忙止而欲静

    2010年3月的一天,北京的繁华一如既往的展现在我的面前,这里高楼林立,人流如织,仿若人间大海,汽车排若长龙,一望无际。灰暗的天空下,人们各自忙碌,表情麻木。是的,这里是北京,无数人为了自己的追求来此拼命扎根,试图发芽。人们淡漠的表情和这座城市的繁华相应,形成一种诡异的气场。这种气场让坐在公交车上的我更加焦躁,因为我就要上班迟到了,前面的汽车堵得不能再挪动一步,让我看不到能按时上班的希望,想起上司那阴冷恐怖

的表情,我按耐不住自己,强行下了车拼命往公司赶。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穿着皮鞋的人在人流中一路高歌猛进,仿佛冲杀在战场上的士兵,那种感觉你懂得。等我终于按时跑到公司门口,累的我差点没趴下,用衣袖擦了擦汗,看到熟悉的环境,我终于释然。我开始在想,要和同事们吹一吹我是如何英勇的一路狂奔,只为了能按时上班的,如果顺便让领导听见,还能留个好的印象,弄不好还能拔个苗助个长啥的。

     还没走到房间,我就听到里面大祁的爽朗笑声,大祁是我的同事,闲着没事就好吹个牛13,一个对什么也莫不在乎的人,他的幽默时常让我从忙碌中得到一些额外的快乐。原来此刻,这家伙正在念一些顺口短信找乐子,看到我过来,彼此打声招呼,他就哈哈一笑念道:“为了生活几乎不睡,点头哈腰就差下跪。日不能息夜不能寐,单位有事立马到位。屁大点事不敢得罪,一年到头不离岗位。工资不高还装富贵,身心憔悴无处流泪。抛家舍业愧对长辈,全靠傻傻自我陶醉”。大祁话音未落,同事们掌声雷鸣,大呼“好、好”,像是一场精彩的演讲,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共鸣。

    然而很快,大家进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像这些生活中的小插曲,笑笑则过,谁还能顾及它呢?而我,喘着大气在想这他NND说谁呢?那一刻,一股悲壮感油然而生,这顺口溜像是一面镜子,一下子把我的生活苦楚给映了出来。我坐不住了,想了想后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后来心一横:老子不干了,辞职滚蛋,都见鬼去吧!

    从那天起,这段顺口溜时常让我想起,那天狼狈的我按时上了班,那天一个重新的自我也已开始。

    我,一个平淡无奇的人,很长时间以来,我自认为是一个行者,我总是背着我的包到处漂泊,仿佛习惯了这颗心永远高悬,渐渐的,我习惯了漠然一切。我曾远洋深海,以打渔为业;也曾流落街头,独自行走在繁华的大街。后来我又独自漂流到北京,试图寻找一种莫名的追求,和千千万万的人们一样,想在拥挤的城市里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如你所料,同为80年代人,我也曾欣欣然的玩味着人生,体味着生活,想当然的自认为成熟。我一边拒斥着所谓的无聊生活,一边在无聊的生活中痴痴的麻醉着。这使我很长时间以来失去了灵魂,没有自己的思想,更没有信仰。可是,人最可怕的就是没有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是最可怕的。就像驴拉磨,把它的眼睛用黑布蒙起来,他永远在那里转圈,还以为自己一直在向前行走,这是多么可笑,多么悲哀。。。。

    是的,太多的东西迷惑了我们,太多的障碍堵在我们眼前,是时间找回自己了,是该拿出时间好好的和自己说说话了,为自己找个寄托吧。古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们总是习惯向外看,习惯了宣泄,却忘了内视、内省。犹如唐朝乐队的一首歌词:

     我从来就是另一个过路的人

      在感觉中生存

      灰色的城市抛弃了我的颜色

      使我已习惯了麻醉

      在漆黑的夜里

      在干涸的眼里

      在慌乱的城里

      在苍白的脸上

      看到人们展示自己

      恶心增强了我的困意

      走进角落打开身躯

      看看希望是否呼吸 。。。。。。

    古人说:不累于物,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那么,从那天起,我就为这种生活而努力,再也不想这样被折腾,不在想带着面具生活。从那天起,我要谋划我想要过的生活,暂且不要去想成与不成,做个尝试又有何不可?

    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和计划,我准备去那座山里生活,对,终南山。去那里过一种自然亲切的生活,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想想,可能我确实与终南山有缘,一个很要好的网友刚从那里旅游回来,他向我诉说那里的意境,那里的历史

,那里的人和事,于是奋不顾身的我扑向了那里。自从踏上这条外人看来有些可笑的路程,我就没有停留过,一直从秀夏走到了深冬。看到了群山从绿绿如玉变为苍茫雪原。看到了夏的浓绿、秋的金黄和冬天的苍茫归寂。如今想来,那时天真的我认定,我要去寻找宁静,寻找永恒。正是:

     京城执念踏远归安,

     彼时秀夏此而凉寒。

     不知路途而固己见,

     茫茫直前妙而随缘。

终南山

   ----我雄壮,亦轻巧,因为我有云相伴

   初夏的北京,这个开始充满生机的时刻,我离开了它,来到了另一座城市西安,然后再进入终南山。之前我已经在两地来回往返了三趟。为了彻底的做好在山里生活的打算,之前已经忙的不亦乐乎,去山里选择地址,并且利落的辞去了工作,安排了行程,最后打点行装,就像一阵风,把我刮到了西安。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当然也是徘徊过的,你要懂得,就像李逵这样的好汉也有想一想的时候,况乎我这小卒?毕竟是饭碗不要了,但当时总感觉天昏地暗,劳累不堪,吃块糖都觉得有些苦,最后还是横下了心,甚至没有来得及再看看以前熟悉的身影,便悄无声息的投入到另一种陌生。

   如果你想让自己有更多的力量,那就去憧憬美好的未来吧,让自己再兴奋一些,尽情的施展,只因为我们年轻。当坐上火车上时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村庄,我突然有种豪情充斥心间,当即自言:即使在陌生的环境里我也要自嘲我是天外飞星,坠落之时毫不犹豫的投向大地,让大地颤抖,然后在它身上在砸个大坑,以此为念。

   说到终南山,人们或许会想到一个成语:寿比南山,这个成语出自《诗经·小雅·天宝》,比寿而曰:“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古人以山比寿,这个山与日月之恒同等,一样是永恒的。可想此山在古人眼里俨然是神山了,那么是什么样的山,让古人如此敬重?我只能说,这是一座能让你看透自己本质的山,是在整个中国扮演着独特而又神秘角色的山,就算在今天,她名声在外,拜着如流,却始终让你痴迷其中而难解其中之味,或许,一辈子吧。

   宋书《长安县志》载:终南恒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想去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这终南如浩瀚山海,群山连绵,它历史悠久,其里眩迷无限,自古各种文化交叉于此而又传流于外,吸引一代又一代人来寻根问底。这里峰峦叠嶂,沟壑幽深;古刹佛寺,依山挟势;这里腾云驾雾,携水伴湖;竹掩松映,石奇藤绕。王维的《终南山》说的好: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当然,现在的终南山要比古代范围小了些,同时还少了些苍古之境,或许只有配上古人那身行头,然后找个人家,喝上几杯酒才能更加有味道。就像《诗经》里说的:“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之,锦衣狐裘。。。。。。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之,黻衣绣裳。”或许我们不足以理解她的博大,但是我们应该尽情的想象,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有多少往事,它是否勾起你对人生对自己的重新审视,从一座山的角度。

   南山今之所讲,实为秦岭的中段,也就是东至陕西蓝田,西经西安长安、户县、周至,总面积32平方公里,包括了十几座名秀山峰。如今,她历经沧桑过往,悄然的走向现代化,但是深山里还是沉淀着厚重的历史感,那份朴素与壮美还是完美的统一。当然,这是后话,对于刚来的我,一切都是全新的,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的景致,是我要在她的怀抱里安一个家。不要以为我是在逃避社会,我还没这么自闭,应该算是去找回自我吧,就且让我先通通快快的拥抱这里,让我生活在这山山水水里,尽情的释放,尽情的陶醉,即便博大的南山让我终究无法看穿,我也要尝试在她的视野里留下我的足迹。

   试想,群山相应,有一个小屋在山顶,我住在里面,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没有钩心斗角,没有任何牵绊,我在云雾里砍柴,在烛光之下阅读,闲时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日出日落,会是一种什么景象?这颇像张真人的诗诀里说的:

   “道人久已泯耳目,潇洒自如脱拘束。朝从扶桑日头起,幕去昆仑云脚宿。。。”

山里闲暇时拍

3:我的山

   一天前,展现在我眼前的是灰蒙蒙的天空,车流滚滚,马路上尘土飞扬,做各种买卖的小摊拥挤的摆在各处,路的两边灯火辉煌,人们穿着时尚服装行走在路上却无法彼此欣赏,他们冰冷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不停的行走,一切不知从哪里来,亦不知从那里去。

   一天后,我行走在山路上,这里秀峰彼此相映,云雾轻巧的让她们相连,以至她们彼此默默对话。小溪欢快的流淌,鸟儿在歌唱,这里山石千奇百怪,山色红绿相间,这里蓝天碧洗,花鸟相欢。

   我拿着一把月牙镰刀一路披荆斩棘开道,兴奋的往前推进。因为我选择的新家就在山上,这座山属于长安以南五十多里路的大峪区域,山上有三间房子,本为附近山民住着,后来山民搬走,这里就空了下来,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经过我多方打听才得知此处,于是我打点了一下后决定在这里安家,第一次来到这山里觉得很合适居住,房子正好坐北朝南,周围三面环山,房前有一口老井,吃水方便,院子也不小,只是需要好好修整。这里长时间不住人了,而且整个山头上就我这一户,周围充满了野性的味道,像是一切突然间来到了原始状态,光是房前的草儿就长得足足有半人高,看来,无拘无束的自然成长才能高品质,即使是草木。

   那次是我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自发的并且热情的劳动,我脱了上衣,直接光了膀子挥起镰刀割草,瘦弱的躯体得以解放,第一次尽情的在阳光下挥汗如雨。我大声叫嚣着,甚至是有些狂妄的大喊我要把这里整成我的家,很清楚的记得,那次我的喊叫声,惊起了几只野鸡从我的头顶飞过,也惊得我跳了起来,我大笑着说,鸡老兄,对不起,从此以后我们互相融入,彼此照应。我知道,他们会懂我的话,也许他们对我还会有些怜惜,对它们来说司空见惯的青山绿水,这个人见到后竟会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接下来,割草,收拾院子,收拾屋子,擦洗很多年没人用的家具,并且请了几个山民帮我把屋里的没用的东西抬出去,又迫不及待的下山找了个山民用摩托车带着我去几十里开外的镇上买些工具,弄得新被子,买的大铁锅,还有生活用品。屋前的几块田地也计划着明年要种些菜,嗯,种些土豆,还有黄瓜,西红柿。。。。。。看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欣欣向荣的时刻。

   有时我以主人的姿态背着手在房前来回溜达,完全陶醉在自己世界里,像是一代君主指点江山,眉头紧锁,思考着这个小桌子要放到哪里;有时开怀一笑,只为房前的两只喜鹊在互相鸣叫。有时在静静思考,这山连着山到底有多远,有时默默发呆,坐在房前的阳光下不去想任何事情。

   一个拥有自己的小天地的人面对着广阔的自然,当他看着远处的未知世界时,他是真挚而又满足的,对我,岂止是满足,我是兴奋至极。我买了些不知名的茶叶,迫不及待的烧了水,马上泡了茶,并且把我的小桌子搬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装模作样的喝起茶。看着旁边的竹子青青,山间的灌木丛丛,不时有什么鸟儿叫几声,我学起了古人那样子满意的微微点头想抚摸一下我的胡须,怎奈胡子长得太短,没摸着。这时又想起来应该做首打油诗,想了几个句子后就要找毛笔秀秀给自己看,刚把毛笔沾上墨,诗句又忘了,我自己大笑,想找个人分享或者诉说,才发现这里只有我。

   我自己在嘀咕,这孩子,自己把自己耍了,看来有时自己也会和自己闹些笑话,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是惬意的,因为,我享受了孤独。很多人说孤独是可怕的,也有人说孤独是另一种美,我说,等你忍耐了自己的喧嚣,那么所谓的孤独背后会有无数个自己,这时你无数的身影会放纵的在这田野里奔跑,你需要做的,只是找到那个让你惬意的自己,然后安然的生活,不在去迷失。用我自己的话说正是:

   远离尘嚣不是消,

   独步天涯也逍遥。

   看过天地真实在,

   路过云间不飘渺。

如今之势,真希望人们静下来,时常回头看一看我们的文化。

4 :第一个晚上

   欢心之后总要归于平静,就像我住在山里的第一个晚上,大自然不会因为我的兴奋而永远通明。可这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黑暗而又寂静的山野,有个老房子,老房子里的土炕宽大而温暖,我卷缩在上面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却看不到我自己,我试图用手抓住一些随身的工具证明我的存在,却让这黑暗裹的有些茫然,我开始有些心慌,怎么会是这样?这就是宁静?我为什么会有不知所措的感觉?我不是一直期盼着安静吗?我不是一直期盼着不在漂泊而静静的生活吗?可它真正来临时,只用了几分钟便将我击垮。我开始期盼着一点声音,哪怕是一声自然的声响,可是整个屋子里沉寂而又黑暗,一想整个山里现在就我一个活人,我竟然有些被这个世界遗弃的感觉,我心慌的躺不住了,我摸索着点上一支蜡烛,看到了我的身影在土墙上摇摇晃晃,我终于心安。

   我拿起干柴点上篝火让黑暗从我身边消失,小心的守护着这光明的所在,却默默的想象着山下的人门,也许远处的人们在大声的说笑,或许在尽责的奔忙,是否有人抬起头看看远处的群山?

   一切没有回答,沉寂依旧。我的不安还是无奈的归于了平静,平静的思考,慢慢的习惯,我终于鼓起勇气承认这里只有我自己,不会有人在这里指指点点,不会有人在这里说说笑笑,同时我的所有缺点和优点都可以在这沉寂的夜里得以释放,而这静静的山野只有包容,对它而言,那都是一回事。

   终于,一丝野性让我放肆起来,我披着被子坐在炕上竟然想要歌唱,从来不会唱歌而又拘束的我连串起了乱七八糟的歌词,变调的歌声让黑暗的山里多了份鬼哭狼嚎的感觉,兴奋的我又扭动起了躯体,模仿着舞者的旋律,随我晃动的被子也扇起了风,仿佛是腾云驾雾,到了神仙的去处,那一刻,我是山里黑暗中的舞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安静了下来,篝火开始变得弱小,我却变得坦然,打开了紧闭的窗户,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原来苍茫夜色里,并没有孤单,只要把心打开,灿烂星空就会一起相伴。静静的夜里,默默的遥望,让自己变成幼童,努力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待世界,看待自己,很美,很美。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醒来那一刻也不知几点,打开门,贪婪的深深呼吸,我又被这山山水水包围。是为:

   烟花升起回头落,孤峰秀水伴而眠。

   狂歌癫舞乘云去,老宅夜里独寒暄,

   兴来归寂不知时,一人惺惜自交谈。

   朝霞已过万重景,飞鸟知我相与欢。

主人公

夜晚点一支蜡烛

夜晚篝火

夜晚的夜里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一支蜡烛的光影下,自己默默对话。

烈火近景

晚间拍摄

5:走到一起的我们

   来到山里前,我曾搜集了很多住山的信息,并且认识了很多常年住山或经常贴近自然生活的人,他们后来都成为了我的朋友,我的这些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自然的热爱达到了痴狂的境界。他们有的擅长诗歌,有的擅长书法,有摄行的,但他们的职业却和爱好毫不相干,有的打工,有的上学,但一有时间就会往山野里跑,有的干脆放下工作常年行走在山山水水里。还有一些朋友经常接触一些佛道的思想,颇有些境界,我们经常讨论一些生活感悟的话题,他们对人生的拷问对生命的热爱对人性的思考常使我之止叹服,也使我大受影响,那一刻我如沐春风,原来在我无比劳累时还有一群人正在青山绿水中不停的徜徉,他们仿佛不知劳累,只要是在大自然里就会永远微笑。

   我的朋友耗子和海明就是这样的人。我在山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一直保持联系的耗子便受不住“诱惑”来找我,他从新疆乌鲁木齐坐了火车直接赶了过来,一个20岁的小伙子,眼睛里透着一股热情劲,仿佛心里有很多美好的童话故事,却常常沉默少语,他是个对大自然极度敏感的人,从来是对眼前的一草一木都会仔细欣赏,不时的拿起相机拍拍这里,拍拍那里,拍完后还要站在那里一边傻看着,一边嘴里嚷道:“啊。。。。。。”,像是得了大奖,又像是喝醉了,因此后来我经常在一旁偷笑他,也许他幸福的那一刻,我确实无法理解。

   后来海明也来了,他从北京而来,一个内敛而又执着的音乐人,直言来到这里感受自然,感受自我,他是客家人,会做一手的客家菜,我们时常被他的厨艺折服,简单的面条和蔬菜他能做出各种花样来,而干起粗活来他会咧嘴一笑,干的无比投入,后来他看到大家如厕不不方便,竟然在院子边上建起一个空中楼阁式的厕所,几根木头,一些铁丝,在他的摆弄下成了艺术品。

   就这样,从我一个人在山里变成了三个人,话说人多也变得力量大,三个人一合计就开始干起大工程来,重新把火炕修整了一番,把院子整理完后又架起篱笆。三人年龄相仿,话题自然容易相投,我们时常为了一个话题争论的面红耳赤,各不妥协自己的观点,互相对望之时又哈哈一笑。有时一起徒步来到几十里外的镇里买些米面,然后说笑间攀登秀山,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觉得累,反而精力无限。闲暇时各自看书的看书,砍柴的砍柴,有时一起深入山里散步,于是又有了新的故事,我给老房子起了名字,名曰:苏醒阁,并且制作了一个牌子题字,希望自己重新认识自我,怎奈写字太差,他们把这活笑推于我,我只好闭上眼写了上去。

   一次,耗子跟我说,在这大深山里有很多隐士你知道吗?听说他们很特别,是些对享受不感兴趣的人,我们为何不去找找他们,看看他们是怎样的人?这让我很感兴趣,因为之前我也知道一些关于隐士的事情,怎奈山里过于深远,他们就像这里的云雾一样飘渺,从何找起?耗子说,这有何难,只要多打听一下,时间长了肯定会见到几个的。

   奔着这个简单的想法,我们时常在山里穿行,终于找到了一些很特别的住山人,从夏天到如今也认识了一些。后来,我受到了强烈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下曾对耗子说,这山里住的都是些精神怪异的贵族,躯体的折磨会让他们更加兴奋,而能了解他们的只有月亮和山川,因为金钱和物质在他们眼里就像空气,他们把自己当成山里的草木一样生活着。

耗子新疆照

耗子山里“倩影”

在修理火炕,这张以前处理过,修补回来了,土炕土炕,在土地上睡觉更加踏实

海明在做饭

大锅里的菜是我用松木烧出来的,泡茶的水也用松木。

就在这里看书呵呵。

为何冒烟?呵呵,海明在做饭呢。

房子以前的主人留下熊皮一张,结实的很。

秋景一张

中:另一种天堂

   6:隐士、雅士、修行者

   说道隐士,对我这个现代人来说像是游戏里的人物,或者是那些古代飘渺的人物,如果联想到如今,说道隐士我会头脑空白,而且隐士这个词在现代已经失去了它的本意。《南史·隐逸》里说是:隐士“须含贞养素,文以艺业。不尔,则与夫樵者在山,何殊异也。”这里说了一个标准,如果达不到这个标准就是和农夫一样了,说白了,就得是个大官或者是个贤者,后来他不愿意做官了,就跑到深山里隐居,这才是隐士,试想如今,如果哪位官老爷不去做官了,也会盖个大别墅住进去,开着高级轿车出入,那和隐士有些出入了。

   而且隐士还要有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和谈尚玄远的清谈风气,远古时候部落首长尧觉得自己年事已高,需要找个有能力的人接替他的位置,于是他找到了许由,应该说这么好的事情求之不得,如果是今天的话肯定要面试、笔试还要层层筛选,但许由却死命的不干,还跑到山里隐居起来,并且跑到河边洗了洗耳朵,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污染,瞧瞧朋友们,如此清高。

   《庄子·外篇·缮性》里说道:“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这是说古代隐士并不是为了隐伏身形而不愿露脸,也不是为了缄默不言而不愿吐露真情,也不是为了深藏才智而不愿有所发挥,是因为时遇和命运乖妄、背谬才如此。当时遇和命运顺应自然而通行于天下,就会返归浑沌纯一之境而不显露踪迹。当时遇不顺、命运乖违而穷困于天下,就固守根本、保有宁寂至极之性而静心等待;这只是保存自身的一种方法,一种处世法则而已,这于今而言或许有些偏颇了,现在的隐居只是一种个人的生活方式体现。

   但是终南山的隐士自古繁多,且各式各样,后来受到历史

文化形态的影响,有的人也会躲到山里隐居,却失去了含义,因为一旦名声在外,他就会来到长安城做起了官,这可能也是古代的另一种一种炒作,就像如今的凤姐,当然,凤姐知道鲁迅,而他们知道姜子牙而已。

   所谓未读尽天下书不敢轻易古人,古代的事就让他留在古代吧,而于现今,我觉得隐士就是我们无数的百姓,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思想,不论你在山里还是城里,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体味着这片天地,真真切切,朴实无华。而还有一些人在某一刻突然觉得现实中的生活不能圆满的表达自己,就会来到大自然中生活,他们过得潇洒自由,无拘无束,甘愿放下很多的诱惑,来到大自然里表达自己,偶然写写字画些画,我称他们为雅士。还有一种就是宗教人士,他们在山水里体悟自己的真理,或者修炼自己的秘法,或在寻找一种更高的人生境界,对他们来说,物质的享受实在是小孩子玩家家了,他们在寻找一种更大的力量,一种超越自己的东西,他们就是山里的修行者。也许你会觉得这有什么可说的,可是他们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是让人感动

的,你也许还会说,他们很了不起,但是他们的生活又极为平淡,脸上透着再也不能普通的表情。

   《 庄子》里说道:“大林丘山之善于人也,亦神者不胜。”如果我是内心促狭、心神不爽才来山里居住的话,那么他们就是更高的一种境界,所谓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金玉满堂,也莫之能守,他们躲在山里也并非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相反的他们是更为敏感的人,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天地的变化,默默的看着春夏秋冬的来回旋转,却把更多的感受独自留心间,这其实是一笔财富,是我们大家的,你说呢?

   朋友们,不要觉得我们很遥远,也许你看到得自己其实就是他,他看到的世界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中国的文化风格其实每天都在影响着我们,谁说那些住在山里的人没有影响着我们呢?正是:

   你你我我幻彼此,

   真真切切共一体。

   麻麻木木叹无路,

   苦苦乐乐才是你。

   下面附上我在老房子旁拍的图片,住在这里不用喝酒,却天天醉,天天醉,却越来越清醒,在我的眼里,沙漠和都市有时候是一回事,你说呢?亲爱的朋友们。

这些是夏末的图,朋友们咱慢慢来,顺便交些朋友,我们一起找个板凳坐下聊聊人生,这个话题其实真的不空洞。

我和海明在烧火炕

傍晚时

一棵老树,刚来时常在她身旁默默发呆

不知道能吃不?

上善若水

山腰的一个老房子,听说是一个老僧人的,从未见过真人。

红叶一片

雨后

7:不平凡的平凡(一)

   在以后的生活中,去拜访这些住在山里的人们成了我的一大享受,于是我经常行走在山路上,或是伴着云雾秀峰,或是披着雨衣被湿气包围着,冬天有时大雪纷飞,我像是一个白色世界里的黑点,我欣喜的走在属于我的路上,乐此不疲,以至后来使我觉得只有行走的那一刻才是安稳的。记得一次我和耗子在山里走了大半天迷路了,最后越走越深,偏偏又下起大雨,两人很快被淋得狼狈不堪,潮气上升雾气就会把山里重新打扮,几米外都看不清事物,路上只觉得一棵古松突然就在脚下,只看到树顶而看不到树干,忽然又有一块巨石立在身旁,像是马上要翻滚而下,那种情景让我的心也云里雾里,只觉得天地是神圣等的,只有叹服的份,后来终于在一位山民家里借宿,我跑到高处拿出笔记写了一首打油诗:

   浮云遮峰鸟知返,

   参天古松静入禅。

   身负重裹瞻千象,

   雅趣横生拜士贤。

  我欣喜的让耗子看看我的“作品”,耗子却说,在这里,我们只是诗句里的逗号,山河才是诗人,我呆默当场。

   我攀登上了一座山峰,看到遥远的人烟,觉得一切仿若是儿时看的动画片,原来唯美的东西离我很近,而更大的收获则是现实的。

   终南有个山峰叫嘉五台,相信很多朋友并不陌生,因为她还被人们称作“小华山”,记得第一次来时是夏天,当时和两个朋友远道而来,我强烈的建议当晚就住在山上,于是我一路背着睡袋、防潮垫还有背包攀登,三人身上满是汗水,水壶和背包相碰叮当乱响,很多路人好奇的看着我们,有的说你们这些小青年是搬家怎么的?我们默默一笑,彼此心照不宣,其实那时我刚刚结束打工生活,多少还有些放不下,所以试图住在山里一晚好好思索一下自己的所谓未来。

   晚霞将至,我走在前面时一回头发现我的朋友无心不见了,大为着急之下又退回,回头瞬间我看到晚霞如火、朱红灿烂的一幕,太阳此时像是半个红灯笼挂在山峰上,云也变得不再洁白,像是画家的调色盘涂在了天上,而无心正跪在山峰上默对苍穹,双眼紧闭,颤抖的身体无比兴奋,我们有权利审视一个人,却更有义务欣赏一个人,此刻我被他感动

,一个敬畏天地的年轻人。

   晚上我们就在一个没人住的古庙里借宿,庙里神像林立,威严无比,不容有犯,我们只好来到一侧的小屋里过夜,屋里点上蜡烛,三人无话。清风徐徐,烛光飘忽,我们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这里自古历史

悠久,代代贤人曾悉数至此,雄伟的山峰,艰险的路途和秀丽的景色吸引他们放下尘世来此静修,以至如今都能看出路上的阶梯竟是一代一代的人用脚磨出来的,有的巨石用凿子就打出狭窄的路来,有的是在悬崖边放上几块水泥板就成了路,走在上面轻易不敢摇摇晃晃,需要一心一意的走,或许这也是修行人需要的路途。

   她吸引了我,便有了我第二次的攀登,顺便有些朋友凑了些供奉款要让我在新年之前送到修行者手里,我更是义不容辞,这次是寒冷的冬天,刚刚下完大雪,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她的肌肤之上,路途湿滑无比,不见一人,满山成了白色世界,偶尔的野兽脚印在雪路上形成一条歪歪曲曲的线,这条线把我引向了一个山顶的寺庙,于是我和隆立居士相遇了,一个不平凡的平凡人,在深冬里让我温暖无比。(现在从日记

里整理的,速度慢了些,而且会有错别字,尽力整改,谢谢,我希望用另一些故事来让朋友们打开另一种角度的思维审视人生。)

行走

走路日当午,汗滴雪下土

雪花雪花,雪开了花

攀登

冬天湿滑时就要紧紧抓住它

 我自己的生活我觉得艰苦些还能适应,有些米面和咸菜在加点白菜足够了,至于隐士或修行人的生活,有的终南山佛教协会送些供奉款,听说在协会的安排下,修行者的生活问题基本能解决,还听说协会的心一居士对修行者安排的妥当,有时举行一些佛子上山供奉活动,功德无量。至于道教人士生活也是问题不大。基本能吃上饭,再者,吃的好坏他们是不在意的,用我们的思维去想另一些人有时本身就是会得到错误的观点。

我知道有很多朋友对这里是熟悉的,不知道冬天封山时上来过没?

山间

上面的铁链有明朝的痕迹

7:不平凡的平凡(二)

   脚触山顶时已晌午,太阳高照的山里却寒气逼人,我的鞋子曾套上了两块布料以防止冻脚,此刻也已磨得破败不堪,在朝天梯那里时差点滑下山崖,惊得我不时庆幸上天的眷顾。隆立的房子在海拔小两千米的岱顶处,这里寂静苍茫,殿堂正好建在最高点,三面全是悬崖峭壁,有些傲视群雄的感觉,殿堂大砖阔瓦,风格豪放,透着一股沧桑感。劳累的身体在此情此景,犹如进入了另一种虚空世界,古老的院落之上长空万里,脚下的石阶刻着苍劲花纹,我呆呆的站在前面头脑空白,好似在这里显得有些相形见拙,又像手里有幅未干的山水画不敢轻易活动。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在想这房子是如何建的,光那些石头砖瓦凑到山上也是个艰难的工程,这让我想起了夏天时在另一座山里见到的情景,一个僧人背着七八块砖头,像是背着婴儿那样小心的往山上走,听说他们盖房子需要的材料全是人工背上去的,也许是用心背上来的吧。

   轻轻敲门,轻轻的等待,我等到了门轻轻的打开,隆立居士用轻轻的微笑招呼我。他刚才在看书,此刻他泡上了茶接待我,茶水是这几天下的雪而化,这里离泉水甚远,只能用屋顶的雨水或者雪水,用一根管子把水引到桶里再烧开饮用。温热的茶香进入肚里,我们彼此对话,得知隆立是跟随师兄而来,他的师兄已经去了城市里参学,他暂时一人住在这里。他原籍是陕西人,早年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做工程,本来顺风顺水,忽有一日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闲暇时也会坐立不安,就是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东西,他开始沉思,把自己的生活原原本本的回想了一遍,他发现他整天奔忙,为世所累,竟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像是有个魔鬼在驱使着他不停的赶路,这让他痛苦不堪。

   终于有一日,他辞去了工作,告别了家人来到藏地参学悟道,他说他要重整心灵,重新生活。在藏地的生活是艰苦难耐的,恶劣的环境下只有白菜和土豆,而这还是奢侈的菜,对于这些隆立不愿多说,只是说,当时很多的藏地僧人都受不了,并且当面质疑一个汉人为何能坚持下来?在那里,隆立安静的跟随一些高僧参学,在气候极为不适应之下,他劝自己要平静,他用写日记

的方式和自己对话,他相信在这所谓的艰苦环境里肯定还有什么值得快乐的东西等待他的发现。对于那段时光他曾赋诗曰:

   为证大道度迷情,

   参学六载兼苦行。

   菩提树下金刚座,

   降服魔军大觉成。

   后来,他跟随师兄来到这里,我问他对于这里的生活觉得艰苦吗?他呵呵一笑说,比起藏地这里岂不是更好一些?我用手指着房里的灰暗的卧室说,在这里睡觉,就一堵石墙,墙外就是悬崖峭壁,会不会危险了些?他又呵呵一笑说,很踏实,住在这里就要踏踏实实的生活,真真切切的感悟,如果心不在此,住在这里,也是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和烦乱的事情,

   我在他的院子里走了几圈,来回观看下发现几面老石墙外就是深渊,而院里却是平整温馨,阳光照射进来,和墙外形成极度的反差。可是一面墙已经不结实,还破了一个洞,呼呼的往里灌着山风,墙下是隆立劈得柴,干柴被整齐的摆放成四方形,隆立说,他上午看书,下午劳动、劈柴,这柴劈好后就要一根一根的摆放,摆得是柴,其实是摆了自己的心,每当完成了工作,就会无比的喜悦。

   在院子后面有三块巨石互相偎依在一起,形成一个“品”字,它们矗立在山巅,从古至今默默的守护着这里。隆立说,中午有阳光时,来到院子后面看书很好的,还可以晒晒被子,被子晚上温暖我,我白天让被子温暖。我说,这里地势高,山路崎岖,下雪后走路有危险吗?他平淡的说,前几年就有僧人在龙脊(龙脊为附近不远处,这里分别有龙头、龙脊、龙口三个地名,山路艰险,后文将提到)的附近掉了下去,尸体也难找到。他又指着院子里柴堆旁的那面墙说,几年前那里还没有墙,曾经有个僧人不小心滑落下去,丢了性命,所以才垒砌了墙。

   我无言以对。

   沉思良久,我实在有些困惑,说道,付出这么多,甚至生命,为了什么?

   隆立并未急于回答,哈哈一笑说道,昨天我在扫雪时写了点感悟,给你看看吧,于是,大家看到了如下的话:

   嘉午岱顶垒峰,

   天然巨石垒成。

   屹立兴庆寺后,

   整日默对苍穹。

   任凭风吹雨打,

   我自岿然不动。

   历经沧桑变化,

   依然不改初衷。

   看似孤高自赏,

   实乃镇守苍龙。

   静观世间万象,

   默劝行人停听。

   莫妄人间富贵,

   莫羡人间清宁。

   但息妄想分别,

   人心天心本同。

院子远景

大门后景

8:惬意的冬天(一)

   这个冬天的雪下的有些频繁,寒冷的气温让它们轻易不会融化,走在路上就会“嘎嘣嘎嘣”的响,野兽们此时都会找个洞穴藏匿起来,偶尔会发现野熊或者野猪的脚印,我想它们行走起来也会相当不便,我之所以此刻在路上,只因为看到艰难的路途有一丝冲动,我想知道踏入这弯弯曲曲的路上怎样才能破解迷途,又有谁此刻在山里的某个角落里独自喘息?

   我沿着老房子后的山梁一直深入,几个小时后,在几块巨石边上终于发现了人的脚印,仔细看了看附近没有房子,只是在一个小沟上见到了简单的木桥,走过木桥看到几块巨石附近很多的锅碗瓢盆,还有水桶什么的,可就是没有见到人,难道这里的东西是有人抛弃的?我围着这里转了一圈还是没人,只好放下背包坐在一个洞口边上歇息,也就是在此时,一个声音说道:“谁”?这个声音是从我身后黑乎乎的石洞里发出的。

   我惊诧不已,往后退了几步,这时洞里又说道:“外边冷,进来吧”。

   我还是没动,站在原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从洞口里探出来一个的脑袋,好奇的看了我一下后笑了笑说,进来吧。

   洞口狭窄的超乎想象,我先进腿,然后慢慢进入,等我脑袋也缩进洞里时,我意识到这里和在外边一样寒冷,不同的是里面是黑暗的。

   我弓起腰睁大眼睛看到了洞里这样的一幕:在低矮的石洞里的左侧,有一个人用单薄的被子裹住身子,他脸色黝黑,平淡的眼神正看着我,在他的身下是些干草杂乱的铺在地上,那是他的“床”,床的边上是些小石头和干土,右侧是两桶食用油,再右侧就是石洞的缺口,那里正在源源不断往洞里灌风,还有些雪花轻巧的落下,让这狭窄的洞穴里增添了些诗意。

   但是这里再诗意,我还是认为无论如何是无法居住的,因为我穿着好几层的厚衣服,还是觉得阴冷的很。于是我们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我:“这......这冷不冷?住这里太痛苦了”

   他:“为什么要冷?哪里冷?”

   我:“。。。。。。”

   他:“你有什么爱好吗?”

   我:“平时看些书,上上网”

   他:“那你上网、看书时觉得痛苦吗?”

   我:“当然不痛苦,那是我的爱好”

   他:“在这里也是我的爱好。”

   结束了这段仓促的对话后我才知道,他叫顿触,安徽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了。这里夏天虫草繁盛,蚊子会威猛无比;冬日天寒地冻,雪花会飘然而至。

   我只能说,他是生活在真正的自然世界里。

   他说的普通话很是标准, 我们聊了会后,他拿出了中秋节时别人送的月饼招待我(此时已是12月份),自己又拿起一个水杯,从杯子里倒出一块冰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我想,这也是一种喝水的方式,间接地。

   我摘掉手套,和他盘腿相坐,我说我想试试我这样能在这里坐多久,他呵呵一笑。

   一时无语,过了很久,我全身冰凉,脚像冻的没有了一样,我扭头从洞口看到了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 ,千峰万仞 ,一丝压抑感还是向我袭来,不是觉得被抛弃,是我在慢慢抛弃万物,时而又有一丝的怀念,希望留住我眼里能看到的,却发觉狭小的洞口变得越来越小,像是要把我封存在里面,我终于起身活动了一下后,才安心下来。

   我实在不解他为何不觉得痛苦,还安稳的坐在这里两年,他看出了我的疑问,稳稳的盘坐在“床上”说道,其实痛苦的含义是因人而异的,我住在这里,我有乐趣的所在,你岂知我很幸福?冬天对我来说很是惬意。他又从身后拿出一张地图,指了指上面的终南山深处说,在这深处,还有很多人住在海拔更高的山洞里,他们比我还是要快乐一些的。

   我问:你在这里修什么?

   他说:什么也没修,就是住在这里。

   我笑了笑说,那总要做些什么吧。他说,要想一些事情,而且要想通一些道理,如果是在人多的地方会破坏或牵乱我的思维。

这条路带给我的是震撼,我知道了“惬意”有很多含义

顿触的石洞

注:(前几年有朋友再去,听说洞主已经离开)

8:惬意的冬天(二)

   他的轻描淡写式的话语,在我听来云里雾里,我甚至有质疑,但是我为何觉得自己心里在颤抖?

   但世俗的习气还是顽固的把我牢牢占据,我看到洞穴里那个漏风的缺口边上几把枯草正在摇动,就问为何不把那里用石头封住?这样下雨不漏。答曰:这样通风呀,而且偶尔还能从那里看看外面的山呀水呀。

   他说,下午太阳快落山时,他会出来散散步,没有目的随便走走,于是邀请我一起爬出山洞走走。他放下被子,熟练的爬出洞口,我这时才发现,他单薄的身上就穿了一层灰色的内衣,脚下是草鞋,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竟然有几分红润,且显得精神充沛,他和我对视了一眼后笑了笑说:“我们都很平常,我们都是一样,只是路径不同吧了。”

   面对着远处的苍茫,他始终语气轻柔(大多数修行人说话从来都是轻言慢语,也会让你的心沉静下来),这种轻柔,像是一个人在这山里安静、沉默了一千年,再看到万物永远是表情淡雅,让身边的我此时也失去了表达悲伤的功能,忘记了喜悦的快感,两个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山,就这么看着,我不在去思考任何事情,仿佛有一种别样的美,让我悄然的沉醉。

   对于这里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他一住两年的问题,我已经不想再问了,不管他是苦行僧也好,在这里想一些事情也罢,总之我像是突然明白了,就在我脑子空白之时,夕阳下的大山告诉了我一切的秘密。

   简单的告别,不需要过多的话语了,我从容的离开,我知道在飘渺的去路上,他正站在山脚安静的目送我的离去。

   回来后我一直想写一段确切感受,和大家一起分享,却写不出来,如果用生涩的经文、文言文又不能完全表达,这使我很苦恼。终于,在一本大家都熟悉的书里真的找到了一段话:

   自古以来,有这样一群僧人,他们遵守戒律,不吃肉,不喝酒,整日诵经念佛,而与其他和尚不同的是,他们往往几十年坐着不动,甚至有的鞭打折磨自己的身体,痛苦不堪却依然故我。。。。。。

   有这样一群读书人,他们有的已经学富五车,甚至功成名就,却依然日夜苦读,不论寒暑。

   他们并不是精神错乱、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的白痴,如此苦心苦行,只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传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神奇的东西,它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轻若无物,却又重如泰山,如果能够获知这一样东西,就能够了解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奥秘,看透所有伪装,通晓所有知识,天下万物皆可归于掌握!

   这并不是传说,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这样东西的名字叫做“道”(开悟)。

   和尚们梦寐以求追寻的“悟”,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事实上,它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快感,远远胜过世间所有的欢悦和一切精神药品,到此境界者,视万物如无物,无忧无虑,无喜无悲,愉悦之情常驻于心。佛法谓之“开悟”。

   所以几千年来,它一直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地追寻。更为重要的是,事实证明,道不但是存在的,也是可以为人所掌握的。

   ————《明朝那些事》当年明月(句子有改动)

一曲 《广陵散 》,平淡似灰岩。孤寂无喜悲,苍情没群山。

顿触的另一间半石洞

厨房

枯枝望水

苍穹一笔

附:不喝酒也会醉

   数学界大师陈省身一辈子陶醉在数学世界里,辞世之时说了句:好玩,然后潇洒而去;马三立说了一辈子相声,在艺术里体味了人生,高龄走时给人们留下了“逗你玩”;婴孩降世之时用好奇无邪的眼神看着世界,一个蚂蚁在地上爬动就是一个故事,能走步时又天天无意识的玩,玩,玩,好玩。我想大智若愚其实也是玩,一种无意识的陶醉,一种无意识的意识。他们的天性在从来没有受到干扰的时候,得到了自己幸福的的时刻,以至于自己疲惫时,都是一种快乐。而先天的本性在自然世界里更容易得到释放,所以我玩,我痛快的玩。

   深邃的大山里,我只是个小孩。我有时很久不再洗一次澡,脸上灰头土脸,像个野人在山里乱窜,累了直接躺在大地上直面苍天,不时有些松鼠受到惊吓,在远处偷窥我这不速之客,有时爬上爬下,每次都能找到令人欣喜的一片幽境,有次和耗子提上水壶,在山梁转悠,竟然找到一个干净的山洞,里面别有一番洞天,于是两人决定在里面躺下睡觉,洞外翠绿清幽,溪水哗哗悦耳,洞内两人闭目静躺,刚想要一起对些对联,突听洞外像是有野狗在狂叫,于是惊慌而起,手里握起月牙镰刀就向外冲去。原来果是一灰色野狗躲在一棵松树后对着我们狂叫,耗子像是如临大敌般做着预防的夸张动作说道:“情况不妙,撤。”我哈哈一笑说:“这个山洞看来是这狗的老巢,想是我等侵占了它的地盘。”

   “是吗?”

   “不是吗?”

   话间两人握紧镰刀,双眼紧紧盯着那厮,那一刻,幽深的山林里,伴着水流声,两人一狗对恃良久,像是武侠剧里的大侠,亦情亦景。最后还是我这不得道的人凭空大喊一声,声音镇龙,余音回荡,野狗竟然受不住我这如雷长啸,荒落而逃。

   耗子愕然,轻声说道,战争结束,收家伙,继而哈哈大笑。此而我像是享受了某种极大的乐趣,恨不得把酒言欢,于是两人拿起水壶相互一碰说道: “干”

   “干”

   此刻泉水如酒,酒是泉,对饮望空不寒暄。

   一次,在一处密林里找到很多粗长的藤木,像是长龙般盘旋在树干上,耗子兴起,扯下来握住打起了秋千,一下飞出几米远,荡悠了几个回合后诡异的对我说:“刺激,你试试。

   我羡慕至极,对耗子崇敬起来,于是马上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打秋千,可是在空中握住粗藤的手一个不稳,我飞回了地上,地上的腐叶承受了我的重量,我惊吓的表情让耗子狂笑不已,我起来拍拍屁股郑重其事的说,其实还是这样玩刺激一些。耗子点点头说:“恩,再来一次。。。。。。”

   一次,我们一起攀登上了一座高峰,找到一块险峻的巨石,它侧立悬崖边却稳如泰山,边上树灌繁盛,像有阻天之险,我对耗子说,这里易守难攻,是个建立根据地的好地方。耗子二话不说,爬到上面,握起镰刀做机枪扫射状面对着连绵苍山,嘴里发出机枪声:“突突突。。。。。”我哈哈大笑,同样爬上去和他一起:“突突突突。。。。。”

   那一刻没有伪装,本性尽露,两个玩伴而已,仅此而已。

   【静听松涛眠,夜里对坐谈】

   找个小板凳,坐在老屋前,流水声一样不遥远,清风伴着松涛沙沙声,时常让我阳光之下也做梦。即使干起活来也会用夸张的动作找些乐趣。

   耗子在菜地上拔草,我握着锄头忽然动作极快的松土,又忽然动作缓慢,忽而又深深吸气眉头紧锁装出沧桑老农样子说道:“哦。。。。很快就会收果实了。。。”耗子习惯性的木然的看看我说:“虽然这里到精神医院挺远,但还是去看一看吧,别出什么问题。”两人同时大笑。

   用长长的藤木条编织篱笆的海明不明就里,说道,笑什么笑,这藤条结实的很,绝对没问题。

   三人大笑。

   夜里安静,老屋里三人或对坐说地谈天,或在书房里喝茶看书。有时屋外像是有什么野兽在走动,耗子吹着口哨就出去,手里拿着手电,说是保护根据地,不容敌人侵犯。我赞同的和他一起出来,苍山在夜里像是安静睡眠的巨人,两人默默注视着它,觉得里面肯定很神秘很神秘,突然我拿着强光手电使劲的照了照山里的树林,莫名的说道,我猜现在肯定有什么野兽正在注视着我们,于是耗子对着大山狂喊一声,声震数里。含完后说道:“没事了。”

   于是,没事了。

松鼠在偷窥我

90度悬崖,还从上面往下滴水呢

山下

红叶

秋水

老屋前的冬天

9:不变的长袍

   一件衣服你能一直穿在身上多久?这个问题以前对我来说有些可笑,我们只知道,这件衣服脏了会换下另一件,实在不是一个问题,也不值得一提,直到认识谭道长后,我知道一件道袍可以形影不离的穿在身上几十年。这件道袍的颜色已经深浅不一,破了就再补一下,它的寿命得到了超然的延长,以至于终陪伴着谭道长一直到如今,春天大地复苏,生机盎然;夏天根植繁秀,鸟语花香;秋天气爽云淡,落叶金黄;冬天万物归寂,苍山茫茫,谭道长就这样伴着这身单薄的道袍与大山相应,走在狭曲的小道上,走在四季的变化中,静静的看着自然的变化,默默的体悟着自己的生命真谛,我想,这件道袍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我和谭道长相识在路上,相熟却在冬天。路上偶尔碰面,远远的就看到他瘦小的身体走起路来疾步如飞,我们通常是匆忙之下作揖寒暄,然后各走各边,他那身不变的长袍也很快的消失在山路里。直到有一天,冬寒突袭,滴水成冰,我们又一次在路上相遇,我看到他竟然还是穿着那身单薄的长袍,我不禁问道,如何才能做到不冷?他说道,当你觉得冷时,就去淡忘它,最后从不去想它,几十年过来,就没有了冷的概念,你也就不知道冷了。这使我很感兴趣,我知道我又遇到了一个有故事的人,于是我决定去他的茅棚聊一聊。

   谭道长是湖南人,他说话语速极快,一口的湖南话常使我云里雾里,干瘦的躯体好像精力无限,他总是在院子里忙前忙后,砍柴、烧火、打扫院子,有时来一些年轻的道人要在山里闭关,他就要走很远的山路去照料一下。他看起来朴素无华,留的古人发髻有些凌乱,身上的道袍有些过于宽大,可以说他只是一个老人而已,只是这个老人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常人看来有些特别的方式。

   他年轻时曾在南岳庙观里一待四年,每天看书参学,经历了文革的动荡岁月后,更是一路辛酸清苦,最后他劝自己放下一切,去掉分别心,要彻底洗礼自己,找到生命的另一种玄机,于是87年他选择了出家,对于那段时光他说道:他要把自己的心看透,只有把自己看透,才能摆正“态”,也就摆正了心态。

   后来到了终南山里修行参道,每天早上四点多起床就要忙于自己的事情,天亮后鸟雀就会时长在他院子里散步,伴着徐徐清风,伴着哗哗溪水,仿佛一切归入了永恒,生活也变得清净,他说道:“其实不是觉得清净了 ,而是知道清净了。山里也好,山外也罢,只要做事用良心去做,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就一样能找到清净,这个“良心”的“良”既是度,又是做事的方式。”

   这使我想到,在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里,一直有些平凡的人一生默默的坚毅的守护着自己的精神天地,当我们迷失或者妥协之时,突然看到这些人的精神之花变得芬芳,我们就会说民间“藏龙卧虎”,殊不知,我们每个人都是龙,都是虎,真理一直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就像谭道长,守护自己的精神之花,就会得到自己的芬芳之地。

   谭道长说,现在的世界日新月异、诱惑百出,所以我们容易迷失,直到自己在迷宫里走了千百遍,才明白一直是在机械的重复,很多简单的东西我们看惯了,反而看不透了。就像我们自己的《道德经》,它的的思想影响了德国的20世纪哲学

,更影响着德国的20世纪文学,而且我们在马克思的书里能找到老子的思想,当它受到外国人的热爱时,我们却有些遗忘,迷失之时反而会向外看,其实生活的真谛一直都在。

   我们聊至中午时,谭道长该吃饭了,他把一些青菜和几块豆腐混合着煮了一下,然后放在一个小碗里,里面没有盐,那是他的饭,也是菜,他除了这个时间喝点汤,其余时间从不喝水,一顿饭话语之间就已结束。我问道,这样吃身体会缺营养,身体不好会不会得病什么的?谭道长却说,他的身体几十年来一直这样,从没感冒过也从没得过别的病。

   但是他对中药、医术颇为深通,为了别的病人,为了减少人们的痛苦,他要做出自己的一点努力,于是很多山外的病人就时长来和他讨要一些治病的方子,但是谭道长说,比起药物的治疗,他更偏全于精神的力量。所谓的病人、非病人那是相对的,他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年轻时,他的一个朋友得了重病,医生劝他好好享受剩下的不多的时光,因为这病看起来已经无法医治,他的朋友之前还觉得痛苦不堪,一听说医生这直白的“终告”,反而觉得如释重负,既然明了了结果,还有什么放不下呢?想了想后他告别家人,自己来到山里随缘度日,活到哪天算哪天,也不去关心什么病不病了,每天大口吃饭,吃饱了就待在屋前享受自己的安宁,这样竟然一晃数年,他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好,反而红光满面起来,后来在家人的陪同下到医院重新检查,身体一切如常,他又获得了重生。

   很多时候精神的宽度可以拯救我们的身体,而我们的身体则可以去一直培育我们的精神。

   我们一直聊了很久,最后我们聊到了家庭,对于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出家人也许远了一些,后来我却发现我错了。谭道长是婚后出家,因为自己的因缘,他离开家人一晃几十年,他的孩子也大了,同时对他也理解了,他的大儿子在广东从商,二儿子在上大学,说道这些,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满足和自豪。也许人们的路径不同,收获不一,却一样演绎着自己别样的人生,不是吗?人性的美在哪里都一样能得到体现,不论何时。

   天色将晚,长时间的谈话里,我像得到了轻轻的洗礼,最后我问谭道长:“觉得自己幸福吗?”

   答曰:“没感到幸福,也没感到不幸福,只是每天一如往常。”

   正是:

   道人随缘度四海,去华剥耀悟机玄。

   静览天地星伴月,人间实径真简单。

道长做饭

厨房

一角

冰桶

王居士曾奔谭道长而来在此修行,此处名为“无忧洞”

此时王居士已返回崂山

年年有余

奔走流年,预知往事千年,牢待今昔容颜。

   踏古追今,静默没头没岸,天阔也不知边。

   你道我言,七嘴八舌冷暖,头白了莫等闲。

大地为野野为原,草木为伴伴为眠。

   日照穷尽无阴影,万物本性是尽显。

野兽“头像”

10:山里也通明

   也许对于很多外来者,了解西安市是从它的一个城区开始的,西安市的长安区。许多本地老人到现今则一直称呼它为长安县,因为这个县在2002年才被国务院划为西安的一个区,这里的出租车司机对这个新的城区路线还有些陌生,这里的迅猛发展超出了公交车司机的想象,无数的外来者拥挤在车里慕恋的看着这个西部的繁华都市,为了缓解交通压力这里还在修建地铁,一切欣欣向荣。

   可是,我爱的还是它的长安,一个在中国意义永远深远的地方。公元前202年,当罗马军队在扎马附近与汉尼拔统率的迦太基军队奋战之时,中国大地上汉高祖正率领韩信、彭越尽出其兵与汉军合围项羽,项羽乌江自刎后标志着一个强大的帝国正在这里兴起,同年,刘邦取长治久安之意封这里为长安,至今已有2200多年的历史,在以后的沧桑历史长河里,长安成为为周、秦、汉、唐等十三朝京畿之地,历史

在这里波澜起伏的同时,却一直眷恋着长安城南面的一个地方——终南。无数骚人墨客、帝王将相无不三五成群,踏着樊川道,游览终南山,以至留下了独特的文化一直传承至今。

   如今的长安又充满了新的活力,也带动了新的终南文化热,进入21世纪,当地政府围绕终南(秦岭)修建了宽大的环山公路,这条路也把终南文化融合的更加紧凑,把大山的情怀远带向了全国,但怎样的发展也永远抹不去她那灿烂的辉煌历史

   这条环山公路还连通着长安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紧紧坐落于终南山下,那里是汉唐时期达官贵族避暑歌吟的雅境,如今人们称呼为太乙镇。此处自古文化沉潜深厚,即便如今这里还矗立一座大学,西安翻译学院,一座综合性民办本科高校。我想一个小镇足以包裹着一座学府,那是需要底蕴的了。

   沿着这座学府一直往里走,伴着山风习习、河水潺潺的幽静,就到达了终南一隅,记得当时我和耗子不止一次走在这曲径坝柳的路上,却在四季里每次都有新的感慨,而在那个绿树成荫的中午,我认识了山里的广钦法师。

   记得那次在狭窄通幽的山路上,我们眼前出现了岔路口,正当我们左右为难不知往哪走时,远远的在左边的路上看到一个老僧人正在砍树,于是问路之间彼此相熟,他邀请我们去他的茅棚里喝茶。我们顺便帮着他把那些树干抬到茅棚附近,老和尚同时向我们介绍这些树叫香龙树,这木材可以放入水中立而不倒。

   广钦师父多年前从山西五台山而来,我们看到他的茅棚后是一片竹海,清风一过,它们就会左右舞蹈,翠绿清新弥漫茅棚周围。而茅棚前则是大大小小的菜地错落有秩的分散着,屋前的一块石头上正晾着刚刚摘下来鲜红野石榴,阳光之下,这里变得有些虚幻。

   我们一起帮他劈柴,耗子总是劈的过于缓慢,而我总是干的有些着急,最后我们觉得斧头越来越重,广钦接过斧头说道,这劈柴首先要“稳”,其次是“准”,最后一鼓作气用力劈下,就是“狠”,总结起来就是稳、准、很,这些时间长了自己就会慢慢的总结出来了。

   广钦老和尚很善言谈,思维很是活跃,很多社会上的新闻他都了解,这都源自于有山外人来时,他都会问一问,他说这世外之事还是要了解一些的,这和我的生活并无冲突。他总是对文革时那段岁月念念不忘,以至于到如今还能背一些毛主席语录,他说如今已经搞市场经济了,不管世事如何变幻,他需要做的只是每天劳动、诵经、礼佛,因为国家发生了汶川、玉树地震,他要更加努力的做功课,用自己的方式为国家祈福。他说,佛法无边,大而无外,小而无内,一切皆在我们的心中,在我们的言行里。

   我们开始坐在阳光下的院子里聊天,当我们的谈话一旦形成共识时,他就会爽朗的大笑。

   问:您对于现在的新社会是怎么理解的,从你自己的角度来看?

   广钦:我们要互相信任,我们即使可以得意忘形,也不要行意忘德。

   问:很多人怀疑住山的意义,一个人在深山里不问世事,能对社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贡献吗?

   广钦:这个好比你吃饭,什么滋味别人能感受的到吗?别人吃的饭,什么滋味你能感受的到吗?这些就让别人去说吧,不管便罢了。

   问:但还是很多人觉得在山里修行是很消极的行为,比如说欲望,有人说正是因为人类的欲望,才促进了社会的飞速发展,您是怎么理解的?

   广钦:这个其实一点都不矛盾,但是我只能说好比我们学习的物理、化学知识,往往在学业有所狭窄之时容易看到这一面而看不到另一面,等你掌握了很全的知识后就会发现原来事物的联系是如此之细密,细密到我们往往看待一件事情也会有所偏颇,所以人们有不同的观点不同的说法就会正常了。

   问:事物既然如此繁琐细密,那为何很多人却觉得世界如此简单,且追求简单生活呢?

   广钦:等你掌握了很全的知识或者有了成熟的世界观,就会用整体的思维归纳细密的事物之间的联系,到最后就变得简单,万物也变得简单,这是很难得的。

   问:您觉得自己是隐士吗?

   广钦:这个我不赞成,我们只能说是住茅棚的人而已,真正的隐士都是大智大德,在这大山里我们是很难见到的,他们不接触世人。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柔和的光线照在茅棚前显得温馨而又朴素,茅棚里一丝泥土的气息伴着一天的热量散发开来,晚霞的美景迫使我和耗子急于拍照,我们不甘愿放弃每一个景色,看看这里又留恋于那里,广钦却说,这相机、手机什么的实在是累赘,要充电,要有信号还要用钱,相机拍的照片也只是暂时显示在屏幕上的光线而已,我们哈哈一笑无言以对。

   天色彻底的黑下来,我和耗子在广钦的院子里搭起了帐篷,夜空呈现点点繁星,苍茫的夜色里有几分浪漫,一切都静了下来,大山仿若也沉沉睡去。此时广钦法师却开始做功课了,夜色里我们被诵经声包围着,木鱼的敲打之声一传数里,像是天外之音,又像是近在身边,很快的,我们安静的睡去。。。。。。

   第二天,在同样的声音之下我们醒来。

广钦的茅棚大门(图片倒了,整不过来)

茅棚后的竹子

广钦法师

菜园子

耗子留影

它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好奇

附近外景

附近水流

天色已晚

搭建帐篷

经声起

天亮后法师送了我们几个刚摘下的野木瓜,与南方的不同,法师用它腌着当咸菜吃。

简易的透风门,估计力大无穷的你一脚就能踢散架,但更多是一种意思而已,就是说,那是个门

一种老陕的小编框

11:年轻的修行者

   终南山自古就是苦行僧的道场,同时也是一座对中国佛教有特殊意义的山系,终南自古文化类型多样,但是单从佛教看来,八大宗派中的很多宗派就在终南山有其祖庭(律宗祖庭净业寺和丰德寺在这里,唯识宗祖庭兴教寺、华严宗祖庭至相寺、三论宗祖庭草堂寺、净土宗的香积寺和悟真寺,被称为佛教另一派的三阶教的祖庭在百塔寺,南山的仙游寺还是白居易撰写《长恨歌》的地方),日本、韩国的很多高僧也常来这里求法,大量的经文也从这里翻译后而流芳百世。当然,这得益于当时南山外长安城的繁华与强大,同时强大的帝国文化也是由大秦岭而孕育,我想它们是相辅相成的。

   但是 终南山对于大多游客而言,他们只是需要高兴的在大山里痛快的喊两嗓子,乘着幸意饱览胜景,然后坐上车重新回到城市里生活,只是在山里恢复宁静的哪一刻,往往会出现几个满脸汗水的僧人背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物资行走在崎岖的路上,他们衣着简陋,背的包也是自己用粗布做的,没有人会怎么仔细注意他们,他们也不需要别人的注意,很快的,他们渐渐的消失在山中的云雾里,消失在你的视野里。我想,我可以用苦行僧来定义他们,这是中国的一种独特的现象,没有人强迫他们去过看起来有些艰苦的生活,他们完全是自愿,他们不需要过多的物质享受,一片菜叶就可以吃一顿饭,因为他们的世界是建立在精神层面上的,而这精神的追求让他们坚持下来,在这大山里一直持续了千年,一直到现在亦是如此。

   一座清秀的大山,对于我们这些尘世里的人来说,我们甘愿用极致的唯美思维去审视它,它的绿色肌肤,它的清澈流水在我们的眼里只是短暂的相遇,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简单的陶醉一番,然后再回到喧嚣的城市里继续劳碌。可是对于在这里的居住的修行人看来,没有什么陶醉,一切都是现实的、平常的。比如吃水问题,住在海拔高的地方就会少水,住在海拔低的地方有水却缺少阳光的照射,因此有些住山者就只能下山背水喝了。

   我和延舶师父就是相识在他背水上山的路上,他带了几个小塑料桶,到山下的一口井旁装满水,然后连提着加背着大大小小的水桶缓慢的回到山上,这些水能够他两天用的,而两天后他就要重新下山取水。

   延舶师父非常年轻,山东人,他是少林弟子,已经出家四年多,要到他的茅棚需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羊肠小道,这条路非常隐蔽,山林里的原始状态超出我的想象,时常会有几十只颜色或火红的或金黄的野鸡从你身旁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他们骄傲的昂首而过,如入无人之境,吃惊的我来不及拍照他们就穿入了森林深处,延舶却说,它们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我们一直善待他们,他们就会信任的从我们身旁走过。

   延舶的茅棚出于海拔较高的山腰上,四处是茂密的松树,阵阵夹着松涛的清风使茅棚在阳光之下显得干爽而又巧小,而他住在这里也已经两年多了。我发现小小的院子里有一个太阳能台灯正放在阳光下充电,延舶说那是一些居士送的,有了它晚上照明就方便些,他的茅棚里干净的一尘不染,十几个小塑料水桶有序的摆放着,一些经书则随意的放在炕上,他说他要时常看一看。

   我问:您在这里修什么?他说:正在学习禅定。

   问:住在寺庙里和住在山里有哪些差别?

   延舶:在寺庙里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行,对于我没有后退也没有提升,而住在山里就要相对自在些,可以自行安排自己的起居,同时在山里就要自己背水上山,要自己做饭自己干活,这些都是修行的一部分。

   问:住在这里如果有野兽怎么办?

   延舶:众生皆有灵性,他们知道这里住着修行人,你没有恶意,他们也不会伤人。比如在这山后边就有两只野熊,一大一小,时常在山里走动。

   问:这样不会有危险吗?他们毕竟是野兽。

   延舶:在这山里住,同样的地方住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环境和境遇,时间长了,身边的一草一木还有动物都会做出不同的反应,所以善待众生,自己也会觉得轻松自在。

   问(笑):如此说来,动物也是讲道理的?看来动物们也是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的。那为何人类有时会互相攻击呢?

   延舶(笑):如果你身上带着一把刀行走在山里,满脸杀气,满脸的警惕与怀疑,那么你所面对的众生也是能感知的,它们也会用警惕的眼神来看你。所以皆说如今之人聪明,但聪明何尝不会滋生出愚昧呢 ?

   我们聊了会后,我决定在山里过夜,延舶把我们领到了离村庄不远的一座山上,那座山上有一个很大的寺庙,那里海拔1600米左右,很多的高大松树生在峭壁上,而在山的最高端就是寺庙的所在地,我们爬了很长的时间才到达山顶,这时走进寺庙的院子里观向远处,像是来到了天涯海角,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这里的住持已经下山很久没来了,他把这里暂时交给延舶看管,延舶说,每年夏天都会有很多居士从全国各处来此暂住一段时间,所以这里也通上了电,只是喝水要下山背上来。

   屋里很长时间没住人了,里面有些潮湿,我找了一些干柴烧了烧火炕,等天色黑下来后屋里终于热起来,我打开窗户,趁着夜色看向远处,这时一些雾气从窗口缓慢的飘进来,像是要邀请我融入到它们的队伍里,和它们一起升腾,和他们一起围绕着山峰变幻舞姿。

   今晚我将会有一个好梦。

延舶师父的茅棚

茅棚

晒被子

延舶

山下井水,清澈见底

井上用小房子盖住,附近几个住山人共用一井水

附近水流(冬景)

晚上住宿的山上(夏季拍)

登高望远

夏天会有很多居士来此居住,不畏条件艰苦,参禅悟道

当晚住在这里,这里是最高点

观看冬季日落

降落时

附:第一次大雪留念

   此处省去一千字。。。。。。。。。。。

天晚时开始下雪,刚开始下的不大记得

早上一开门,地上的雪已经很厚了

院子里也变成另一番世界

这小狗对白色世界还表示不理解,它第一次见雪

12:最香的饭菜(一)

   在人世间有一张大旗,人们称它功名权财 ,万众尽纳其中,人们用这个标尺来衡量你,看待你,仿若得到它你就幸福,失去它就会痛不欲生,只有得到了这些,仿佛我们才会觉得人生大放异彩、光芒四射。我们很久以来沉溺其中而又乐此不疲,终于有一日,我们伤痕累累,在醉梦中我们记起了儿时的欢快与童真,朦胧中发出了我们久违的质朴的笑容 。于是有些人开始寻找自己的那片乐土,他们尝试在粗糙的素食中寻找生活的另一面,他们独步于山道,徜徉于山水,在独处中体味另一种快乐。盛唐隐逸大师寒山的三字诗里说的好:

   寒山道,无人到。若能行,称十号。有蝉鸣,

   无鸦噪。黄叶落,白云扫。石磊磊,山隩隩。

   我独居,名善导。子细看,何相好。

   这也许是对山里独处的一种见证。我一直从存在了几千年的隐士的角度探寻一些东西,试图归纳出一种积极的意义所在,最后我发现,这些住在山里的人有独立的性格,丰沛的精神,他们对自己有质的超越,他们有对社会深刻的反思和批判作用,他们站在社会的另一面来审视社会,用独到的观点为社会提供了借鉴,他们形成了自己独到的文化特色,为中华文明写上了灿烂的一笔,这就是他们的宝贵之处。

   独处是隐士的精神丹炉,独处中细品山水之魅力,倾听山风之絮语。而对于修行者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亦是精神上的修炼,为此他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他们就像书里说的那样,致虚极、守静笃,他们追求的是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这在任何一个时代里都是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在任何一个时代里他们却始终存在。有时他们的玄机就像这云雾一样让人觉得飘渺,有时他们的生活又像呼吸一样真实平常。

   有一次和耗子在山里走了很远的山路,我们带上了睡袋、帐篷和一些食物,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默默的行走在山水里,静静的看一看这原始的天地,等到日落之时就找个地方顺便歇息。大自然的一切都是美妙的,我们眼前不断变幻着不同的美景,忽而千峰开戟,日映群山:忽而奇花瑞草,谷壑巉崖,我们在大山里尽情的欢歌,那期盼已久的激情这时得到释放,梦中流浪的心得到一丝安慰,我们在原始的山林里找回了最原始的自己,

12:最香的饭菜(二)

   直到走到一个山脚下我们停住了脚步,我们看到在巨大的山岩下有一个茅棚,红色的木门紧闭,有一只白色的小狗不断地在用爪子推门,看来他的主人把它遗忘在门外了,它显得有些沮丧。我和耗子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在这里等待这个茅棚的主人来开门,和这个白色小狗一起。

   在门口等待了半个小时后我听到那院子里有人在说笑,好像里面有人察觉了到我们的等候,果然,一会儿门轻轻的被打开了,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位个子高高的僧人,他看上去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惊讶,他很随和的把我们请进了他的院子里。

   这位师父法号演信,祖籍陕西宝鸡,已经住山十几年了,在这附近算是住山时间比较长的了,他说起话来总是面露喜色,仿佛心里有很多的高兴事儿想和那你分享,这很快把我们也感染了,我好奇的问道他是如何察觉到我们在门外的,他哈哈一笑说,山里安静人也安静,你们从门前走路的脚步声很远就能听到。

   我们对这里比较感兴趣,因为在茅棚后就是一个几乎90度的高大山峰,而茅棚几乎就是贴在秀峰下建的,远远的看到有几块巨大的石头立在峰顶,像是随时能掉下来,不禁让人感叹。我们提出要好好看一看他的院子,演信说,既然来了就相信缘分,不必拘束,尽管看。

   演信师父的院子里分散着几块小菜地,菜地里还有很多挖出后来没来得及收拾的土豆。在菜地前方还有几间茅棚,里面收拾的整洁有序,佛像被摆放在茅棚的正中央,让这简陋的茅棚里显得有几分肃穆庄严。在院子的最右侧有个小屋,那是厨房,这时我们才发现厨房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居士在烧火做饭,演信给我们介绍说他是张居士,几个月前从重庆而来,他在这附近找了个别人废弃的房子暂时居住,来此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后来和他慢慢的认识后就常来这里了。

   张居士身体单薄清瘦,他不爱说话,但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他说他呆在山里这段时间要每天都笑,一直到成为习惯,然后微笑着走出山外。

   我问他在山里都做些什么,他说:什么都不做,就是单独一个人在山里打打坐而已,在这里独处一段时间。

   问:你觉得这样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张居士: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宝贵的,因为这段时光在这一刻都是属于我自己的。

   问:得到了什么吗?

   张居士:对我来说,在这段真正属于我的时间里,在安静的大山里,我得到了在山外得不到的快乐,你想想一个人一辈子有多少时间能彻底的安然面对自己?在独处的时候我找到了自己丢掉了多年的东西,我找到了原来的自己,那是令人很兴奋的事情,就像回到了儿时的欢乐,人也变得安静、更加随和。

   问: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这里的?

   张居士: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喜欢山里的生活,城市里的空气让我受不了了,一天下来鼻孔里都是黑的(笑)。

   问:住山的最大感受是什么?

   张居士:我觉得终南山有一种特别的灵性,在这里独处一段时间后能感受到很遥远的东西,像是能把这大山看穿,把自己看透。

   在聊天间张居士顺便熟练的把饭菜也做好了,他把饭菜放到小桌子上,演信也招呼我们一起吃,我们推辞说自己带着饭,说罢和耗子把自己的吃的拿了出来。

   演信执意大家一起吃,张居士用一个大碗盛了满满的饭菜放到我们面前,粗糙的大碗,没有一丝华丽,里面却是一碗分量极重的菜,我们盛情难却,远远闻到一股清香,没有往常的油腻,也没有往常的浓香,却分外刺激我的味蕾。很快,我和耗子连菜汤也喝了。

   太阳落山前我们告辞,等走在山路上时,我们远远的又听到演信的院子里传出说笑声。

等待主人开门的小狗

安静交谈

山岩下另一间房子

菜地一角

满满一碗菜快吃光了,菜是用土豆、生菜等混合做的。

路途外景

路途的石头上

13:偶然的相遇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顺着一条小溪缓缓而上,我背着包把鞋子脱掉走进流水中,那水清凉而又灵动,它忽而变为涓涓细流又忽而变得湍急,溪水两边的灌木从里不时有什么小动物在走动,幽深的山林里透着雾气显得有些神秘,远处群山吐翠又有些朦胧,我想此刻再老成不化的人心里也会想几个童话故事,也许还会找个伙伴一起探险或者像个孩子那样戏水。

   这样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突然看到远处的流水旁有一间房子,在那里我认识了房子的主人杨居士。

   杨居士是江西人,他刚刚从别的山里搬到这里住,当他看到我时有些很无奈,他说正是因为躲避外来人他才搬到这里的。

   在他房外的阳光之下晾着一床红色的被子和几件衣服,再往前走就是溪水,这安逸而又温暖的景象吸引了我,让我想起了美国人梭罗的隐居,在我的想象中梭罗就是这样吧,一个人在山林里过着简单的生活,也许梭罗还把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当成了朋友,有时他会一个人呆在木屋里想一些哲学问题,有时写写画画。但是杨居士的生活也许还要纯粹一些,可以说是简单的不能在简单,还有不同的是杨居士是修行者,但我有时认为,修行者也许也是自己的哲学

家。

   古带的隐士或者修行者推崇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无欲无求,或者是用艰苦的生活来磨练自己,但是一旦这种境况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们习惯了随着自己的欲望走。杨居士的生活看起来很艰苦,但也只是我自己的认为,因为我从他的脸上没看到一点痛苦的表情,他像是已经彻底的融入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即使有我这个外人在场,他还是很投入的忙于自己的事情,砍柴、烧水、看书,甚至偶尔的闲暇还要念上几段经文、打打坐,而对于我的到来他则毫不客气说道:“想坐就坐下,想喝水自己拿,饿了就随便吃。”说完就冷淡的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想,如果我问他会不会觉得生活艰苦之类的废话,他会觉得可笑,也是这个白痴问题的悲哀所在,因为,到底谁的生活艰苦呢?他让我觉得像是早已就认识的朋友,又像是不近人情的旁者,或许这才是隐士,一个对外界有些排斥又来者不拒的住在山里的普通人。

   杨居士撂下这句话后就独自消失在山林里,他的房门大开着,就像这个房子不是他的家,或者早已把我看成自家人,我在他的院子里转悠了很久,一个人坐在阳光下晒太阳,直到过了几个小时后,他倒背着手慢悠悠的回来了,然后开始做饭,我终于找到时间和他聊聊了。

   当他告诉我他已经四十多岁时我还是大吃一惊,因为他看起来确实像是顶多三十岁,他说道,这没什么秘密,就是敞开心来随缘度日,饿了吃点渴了喝点,闲了干点活而已。他脸上总是透着一股倔强劲,干起活来总是不同意我的帮助,他说总觉得这里也有些不清净了,因为周末的时候经常有游客在附近活动,这让他有些无奈。

   佛教协会对山里的修行人每月都有一点资助,这使杨居士得以能吃上一点面食,他一个人打水,然后熟练的点火、刷锅、和面,很快的就蒸了一些发黄的馒头,然后又煮了一点面条,里面加点土豆既可以当饭又能当菜吃,他说这样实用一些。

   当他把一碗面条放在我的面前并且干脆的要我吃时,我知道我必须尽快离开了,因为我还不足以承受得起这一碗面的重量。

杨居士的房子

14:另一种课堂(一)

   如果说道“学院”这个词语,你首先想到的什么?或许我们想到的是有很多的高楼,学生在现代化的教室里统一上课,老师们眉飞色舞的传授着统一的标准答案,下课后学生们在校园里欢声笑语。。。。。可是,在终南山里也有一个奇特的学院,叫物学院,它和我们想象中的学院完全不相吻合。

   这座物学院虽然也有“学院”两个字,但实际上只是大山里的几间土房子,在“校园”里某处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物”字,那是学院的唯一标识,这个“学院”一年四季始终被大山包围着,他的边上就是青山秀水,这里每天都很安静,从来没有吵吵闹闹的景象,在这里你时不时的还会看到几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独自坐在某个山头上安详的看书,或者是一个年轻人站在流水旁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大山,他们表情专注,像是一个深沉的思想者,又像是一个沉醉于自然美景的游者,这使我迷惑不已,我一直在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传授什么知识的“学院”。(后来我才得以知道那个呆呆的站在流水旁的年轻人是在“格物”,就是“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的“格物”,在我国古代儒家思想中,格物致知是一个重要概念,圣贤朱熹和王守仁曾先后提出自己对“格物”的系统的认识,现在看来也许就是穷究事物的原理法则并总结为理性知识的一种方法。)

   物学院的特别之处还在于,这里没有教授、老师,学院的创建者声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教授,学生们需要做的就是自己给自己上课,他们的宗旨是向自然学习,自然才是最高级的教授。学生们时常会一起结伴在山里穿行,他们一边安静的在大山里行走,一边体味自然,并且学会在自然里思考,他们可以随便安排自己的课程,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活动,可以呆在一个地方看书,也可以一起劳动,而到了吃饭时间他们会到厨房里自己劈柴、生火、做饭,一切看起来随心所欲而又需要亲力亲为。

   这个物学院的创建者是一位从远方而来的诗人,他叫苏菲舒。他生于重庆,21岁到北京发展并且一待15年,几年前他从北京来到终南山里居住,对此,他说他是来向大自然学习的。之前他在北京郊外试图搞一个物学院,也是出于向大自然学习的想法,但是后来一直没有很好的发展,于是他想到了终南山,他认为这里有丰富的植被,有很好的文化传统,是真正的大自然。他认为在这里能寻求到一种跟人、跟自然相处的更好的方式,或者说他是来跟这里的植物们、动物们学习的,看看大自然的精灵们是如何相处的。

   苏老师一直强调他不是隐居,而只是住在山上而已,而对于他的物学院,很多的朋友认为他太天真,太理想主义,还有人认为这是一场闹剧,对此他只是一笑而过,如今,他的学院一直默默的发展着,并且不断的壮大。在他的招生简章里这样写道:凡年满18周岁,不分国籍、性别、种族均可报名。包括诗人,画家,学生,教师,编辑,失业者, 工人,农民,乞丐,流浪汉,他们拥有同样的体验、学习机会。但是里面还有一段要求,那就是这些人必须要对自然、农业、生态、教育、中医、传统文化等有浓厚兴趣才行。

   事实上也是这样,一年四季不断有很多的学子从全国各地赶来报名上这所自然大学,他们有的处于事业上升期,有的处在生活的低潮期,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想在这所自然大学里对自己的生活进行一些调节。这里的一切让他们和从前的生活形成强烈的反差,有的学员甚至对在露天的院落里捧着碗吃饭都感到无比好奇,有的学员来到这里专心研究哲学

,有的学习绘画,有的学习摄影,还有对佛学感兴趣,总之无数心怀梦想的人来到这里成为了朋友,在这里他们成为了彼此的老师。

物学院山下流水(拔剑四顾拍摄)

物学院的一间房子,墙上的牌子写着“物”

冬季远眺

15:真实的处境

   隐士,或者那些高深的修行者在我最初的记忆中是飘逸而神秘的,他们穿着古朴的长袍在深山的云海里行走,他们行踪不定却很少在闹市里穿梭,偶尔留给后人几句流传千年的诗词或者几幅画后就会不知所踪,他们大多不屑于和财富沾边,也很少对社会有直接的推动作用,但他们却是中国文化最高贵的继承者。

   自古至今隐士带给我们最大的印象也许是洒脱或者清高放浪,他们对自己的精神追求始终保持绝对忠诚,宁可遭受巨大损失也不可破坏他们心中的一小片清爽所在,可我知道,在他们潇洒遨游的同时也会有自己更真实的处境,但是就古今而论却是不同的。

   隐士在古代就是高洁、至圣的代名词,隐士的生活、思想、言行、诗词创作等等都形成一种独特的隐逸文化,他们同时还有对社会形成直接影响的能量,这完全取决于当时的社会风气、政治气候。而隐士们留下的诗词就是我们认识他们的最好传媒,他们的诗词大多同样是赞美山川,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诗词在这一刻成为一种精神载体,用山河来侧描自己的隐居生活和自己的志向才是最真实的意境。

   我文江河美,我道山川秀,夜里独苍穹,谁知我亦忧?在释然的同时谁能知道隐士心里的苍凉呢?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便是隐士中的代表,他在《感士不遇赋》里决然说道:“苍旻遐缅,人事无已;有感有昧,畴测其理!宁固穷以济意,不委曲而累己。既轩冕之非荣,岂组袍之为耻?诚谬会以取拙,且欣然而归止。拥孤襟以毕岁,谢良价于朝市。”这是说:苍天呀遥远而难探其意,人们呀熙熙攘攘而永不停止,人们看似有的精明有所悟有的迷惑,但是又有谁能说清人间的道理?我宁愿守着孤独、穷困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片天地,我不想委屈、迷陷自己,既然仕途难测得不到应有的荣誉,穿上破旧衣袍就羞耻?明白了就守拙归避而欣然隐居吧,还是坦然的安度此生吧,我是不会背叛我的灵魂的。可见在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同时也是看到了山外的尘世的,也是想过自己的处境的,谁曾想过在唯美的背后也有悲切与无奈?

   坚守自己追求的陶渊明到了五十四岁时受到了更大的考验,如果此前是对生命的拷问,那么现在就是身体的折磨,这一年天灾不断,虫害漫天,庄稼也大量减产,在陶渊明写给他朋友的诗《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中说道: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造夕思鸡鸣,及晨愿鸟迁。何等的苍凉何等的艰辛,在吃饭都成问题,睡觉都缺少棉被的情况下他又是怎么想的呢?“在己何怨天,离忧凄目前。吁嗟身後名,於我若浮烟。”如此的生活全在于我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隐居又有什么可怨天怨地的呢?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免遭逢忧愁疾苦的事实,对于名声我是不在乎的,我现在连

  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难题,又在乎什么呢?

   何等的凄美,陶渊明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书写大山里的凄美故事,在至高无暇的同时也体会了生命的另一种无奈,终于,在生命之花即将凋谢之时,他用《自祭文》诠释了自己的隐居生涯:“捽兀穷庐,酣饮赋诗。识运知命,畴能罔眷。余今斯化,可以无恨。寿涉百龄,身慕肥遁,从老得终,奚所复恋!。。。。。。人生实难,死如之何?鸣呼哀哉!”我无恋无恨,只是平常的终老,就像那山里的花儿,终要枯萎;我无欲无求,只是很平实的生活过,就像天上的鸟儿,随着自己的心意自由飞翔。

   隐士在现代已经变得笼统,没有人能说得清谁才是真正的隐士,(也有一部分有影响力的现代知识分子归隐、修行,后文详述)或许你看到了,就失去了隐士的意义,但我还是随着这苍老的词语在大山里寻找现代的意义,试图从住山人的身上找一些远古的味道,找一些不同往常的东西,因为我相信,他们定是继承了隐士们的传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也在慢慢的行走中看到了现代隐士们的真实处境。

   有次我在一个小山洞里碰到一位道姑,她穿着破旧的长袍,留着长长的发髻,正在山洞里静坐,洞外的云海把整个山坳包围起来,以至于洞内也有些飘忽神秘,在我们攀谈起来时,我发现她思维活跃,彼此交流间轻易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那一刻你会觉得神秘就是真实,最遥远的事物其实和你我之间一样平实。那位道姑从浙江而来,他已经在这个小山洞里静修了半年,而很快的,现实就要迫使他不得不离开,她来到这里后从来就没有得到什么资助,每天只是吃一些松子喝点泉水,后来他发现在索取食物和静修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是她不得不放弃了。在洞口的边上我发现了很多野兽的遗骨,道姑说,晚上静坐时经常听到野兽在外来回走动,但是它们从来就没进过洞里打扰,而外在的因素(食物)却让她不得不离开这个洞穴。在她离开那一刻,她说道:“造化,造化。。。。。”

   现代的修行者也许也可以称呼为隐士,他们有时也会遇到像陶渊明一样的身体折磨,但不同的是,在修行者看来生活的艰难还有另外的意义所在。

   放下一切来到山里修行意味着你必须实打实的把自己抛弃在一切保障之外,在简陋的小屋里体会寒冷,在炎热的阳光下劳作体会艰辛,在没有帮助下体会挨饿,在外人的眼光里体会不屑,你要时常为下一顿饭的所在而考虑,你要在病痛之中独自下床劈柴做饭,你更要在孤寂之中体味寂静 。( 也许只有经过了生死两重天之后才能说你大隐隐于市、至归至静)而我们在吃饱饭喝足水之后找个角落打坐就能理解“静”吗?“初入闻中,入流所亡,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这种境界在我说出口那一刹那就已经妄念了,所以说从某些方面看来,艰难的处境是修行者的积极意义所在。

16:真实的处境(二)

   一个老和尚住在山里几十年又是如何体味“静”的呢?而当他告诉我们对“静”的感悟时,我们觉得自己就能理解“静” 了呢?显然不是的。法详便是一个静静地住在山里的僧人,一个住在山里几十年如一日的僧人。

   法祥师父的房子处于一块巨石下面,房子巧妙地利用这块巨石作为房顶,房子周围围起一个小小的院子,周围紧凑而又布局合理,屋里干燥而又温暖,当在屋里抬头看去会觉得屋顶巨大的平行石岩浑然一体而直伸向屋外,有一种冲破感直上心怀,小小的屋里没有压抑感反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房子的左侧有一个小屋当做了厨房,法祥老师父多年来在那里经常是做一碗面条,然后端到门口吃完,每天吃完饭后他总是会在房子边上慢慢的踱步,他已步入年老,走起路来步态缓慢,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每一步却又仔细认真。他自言是旧时代过来的人,来到山里后倍感珍惜,每天从不耽误做功课,即使以前吃饭都是问题他也没有动摇继续修行的念头。

   如今佛教协会或一些组织也会给予他一定的资助, 但是老师父的生活还是很艰难,有时确实没得吃了就只能到别的修行人那里吃一顿,而山里的修行人或者住山人之间也会相互联系的,不论是道教还是佛教之间,他们始终保持着互相帮助的原则。同样的不论生活上遇到多大的阻难,老师父总是平静的,一碗面、几个土豆就是令他满足的饭食,闲暇烧一壶水泡杯茶,坐下看看山就是消遣。他不识字却能背出佛经,他没读过书却能说出很多的典故,当我问他如何在山里能住这么长时间时?老师父操着一口浓烈的山东口音淡淡的说:放下。

   我知道这平实的两个字是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而来的,这朴实无华的两个字带着格外的重量,让人分外敬仰,因为他是一个始终追求且坚信自己信仰的人。

   想哪遥远往事终是过往,

   看那无期未来总是苍茫。

   如今我只是平静的度日,

   伴着日月看那山青水长。

   万物纷纷我也独坐遥想,

   世事攘攘我也静跪佛堂。

   静静的看,安然的品,

   我心再无波澜再无悲凉。。。。。

   看到遥远的虚幻一旦变得真实,我的思绪不再飘忽,看到的现实是如此的朴素,我的埋怨变得如此苍白脆弱,修行者的真实摧垮了我心里的最后一点虚华。

   茫茫终南静静安然,几千年来无数隐者在她的怀抱里显现又悄然消失,没人知道她所有的故事,没人能彻底揭开她的神秘,不变的是她依然踏实如初。如今,这里还是不断有人来来回回,不断有人在这里安家度日,也随时有人默默离开。整个终南山每年都会有几百人有时甚至上千人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参学、修行,他们不是一起而来,也没有谁的呼唤而来,像是冥冥之中的巧然默契,他们有的住在古刹寺院,有的住在破败的茅棚里,有的干脆找个极为原始的山洞里容身,有些隐者会自己搭建茅棚或者改造山洞,他们的食物是靠自己的积蓄来维持的,他们往往每隔一月就要去买些粮食背上山,在艰苦的生活中,他们依然默默度日,而当要走的时候就会留个信件放在屋里,如果下一个有缘人来此看到信件就会在这里住下,房子也就换了新的主人,对此,隐者是默契的,大山是默契的。

   山里的隐者有时也是行者,因为逍遥的隐者有时就在你的身边,这才是真实的,清涯道人就是一个逍遥的隐者,他住在终南山已经十几年,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也从你的身边走过,因为他也是一个行者,他每年都会下山云游,全国每个省份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不是在山里停留就是在路上行走,我想,当他从我身边走过之时,我是否还在遥望终南?

   清涯道人是山东人,他的茅棚盖在一块巨石之上,并且还搭盖了一个小院子,在这巨石之下正好有一眼清泉,取水可以绕石而下,当站在石上的院里看去,石下流水正好蜿蜒于山野之间,正是一幅绝美景致。清涯道人每年都会在行走,每年也都会归来,他说,每一次回来坐在院子里看着远方都会有不同的心境。

   我想,也许是终南那好似虚幻的景致让他无限遐想,让他体味到了独有的真谛吧。

   而隐者的真实是否也让你体味了云雾里另外的景致呢?

法祥茅棚

老师父

清涯道人回山

巨石之上既茅棚所在

雪路漫漫,湿滑难走

清涯道人院子一角

修行者在山里改造的石洞

内部极为简陋

修行者之间的默契从纸条上得到体现

又是一个茅棚的故事呀

山民之家

老陕之家

一个止语中的比丘尼,一个用圆珠笔和我对话的信者,至今难忘。

这简陋的门里是一颗坚定的心。

一把炊烟,一段人生,一点薄田,诠释一切。

道门

前辈隐者留下的足迹之处

一些茅棚主人的图片就免发吧,尊重隐者。

在这个房间里,我看到了一张大的纸信,那是隐者留给后来人一段话。

前辈隐者留下的足迹。

茅棚里的塑像,那天下雨,小弟放下包,轻轻的擦拭了周围,重新整理干净。

前辈留下的东西,有花生油,有信纸,有毛笔和墨汁,有僧袍,甚至还有一些遗落的食物,当然,还是那张信纸让我感慨不已。那封信上写着隐者对人生对社会的毫不客气的拷问,同时,隐者也对自己的信念坚信不疑,最后他在纸上说,他要用生命的全部拷问生命的真谛。但是,隐者已经不知去向。

   在这里,如果你把山外的小聪明和故作聪明带进山里,你就是愚昧,这里至善至美,山外的故弄玄虚在这里只是个笑话,是的,就这么简单,这里很多人是用真性情善待自己,善待人生。

寺门大开,小弟轻轻走近,不见僧人独见佛堂,向外走之时,碰到远道而来修行的张居士(女),静听教诲,品茶一杯,轻轻告别,重新上路。

山民成为修行者的保护着之一

百姓,山里

路可上下,山下的繁华,山下的西安!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几年随着旅游热,终南山也被开发,文中的很多人物现已经不在终南,终南之境----终南之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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