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二

南京人 叶兆言书评(南京空中美景叶兆言:南京啊,就是一座空中楼阁)

叶兆言约我去他女儿家,在滨江。那天我们面对一张茶桌南北向对坐,我南他北。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见长江的江面,江上不时传来船鸣。采访结束,他带我带阳台上俯瞰长江,秦淮河也正好在那里汇入长江。秦淮河,那是他笔下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有时在纪实的散文里,有时在虚构的小说里。

他小时候住在白下区,太平路,是民国以来最繁华、最中心的区域。建国后开始凋落,现在已不存在“白下区”。他曾在那里度过小学、中学时光。在鼓楼旁的南京大学毕业后,就住到了鼓楼北面的高云岭45号,在他最新的小说《刻骨铭心》里,“高云岭45号”直接被用作其中一章节的标题。旧时的南京如同画卷,已不存于现实中,叶兆言就让他的人物和故事,置身于这幅画卷里。

他小时候和家人住在美孚洋行的一栋楼里,很大,二层,带阳台、偏屋,和一个漂亮的院子。他说很少见到那样漂亮的房子,很浪漫。文革中,房屋被毁,树木也被弄死。院子外本来是围墙,围墙外是清一色浪般的矮房子,后来外面的人以围墙为地基,纷纷盖起高楼,将那栋浪漫的、漂亮的洋行围住,也截住了原本使院子阳光灿烂的光线……他亲眼见到一个院子如何被糟践,就像他在南京浩繁的历史长廊里,看到南京城不断兴起,不断灭亡……我问他是否不再有很重的得失感,他说,是,文化为什么会变得有意味,就是因为不存在了。

作为南京最重要的作家,某种程度上,他的生活轨迹,就是整个南京城的缩影,虽然他并不喜欢被“南京化”。

从他家出来,直接去了台城,沿着他书里频繁出现的一条线路,继续漫步,回到南京的历史里去,“走过魁星阁,走过鸡鸣寺,走过胭脂井,就到了玄武湖……”

▲叶兆言,1957年出生,南京人。80年代初期开始文学创作,大多以南京为题材,是南京最重要、也被视为最能代表南京的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一九三七年的爱情》、《夜泊秦淮》、《花煞》、《没有玻璃的花房》、《苏珊的微笑》等,散文集《流浪之夜》、《旧影秦淮》、《杂花生树》,文化地理集《江苏读本》等,获奖无数。今年4月推出最新长篇小说《刻骨铭心》,非虚构作品《南京传》也即将面市。

行李&叶兆言

1.

行李:我昨晚刚从上海过来,一到南京,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上海夜市里繁华的街道,在南京全成了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我每次来南京都住在中山东路,所以有种错觉,感觉南京的整个天空都由梧桐树构成。

叶兆言:不是错觉,就是这样。这些林荫大道曾经给南京带来过巨大的荣耀,人们提起南京,首先想到的就是一流的绿化,而绿化的突出标志,就是栽在中山大道两侧和街中绿岛上的法国梧桐。我以前在书里写道:“天知道南京一共有过多少棵法国梧桐,很多地段都是以每排六棵树的队形,整齐地向前延伸,一出去就是十几里,遮天蔽日。这是国内任何城市都不曾有过的奢侈和豪华。”

但即便如此,我也并不觉得现在的城市和城市之间有多大差异,都是高楼,都是水泥建筑,都是朝九晚五,反倒是城市内部不同生活的丰富性,比城市之间的差异还大。

行李:但南京在我心里,还是一个风土感很强的城市,借助那些关于南京的文学作品,南京留下了一个“落魄而高贵”的形象,叶老师的作品也为这一形象做了很多“贡献”。

叶兆言:关于南京的文字汗牛充栋,绝大多数的描述都是在怀旧访古,充满了一种伤感气息,似乎总是一个繁华都市的惨淡背影,“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成了歌咏这个城市的基调,这和南京的特殊历史分不开。平心而论,国内恐怕还找不到一个城市,能像南京这样清晰地展现中国历史的轮廓和框架。南京是一本最好的历史教科书,阅读这个城市,就是在回忆中国的历史,它的每一处古迹,都意味着沉重的历史对话。

在所有怀旧里,最重要的符号是六朝,六朝的繁华最容易被人津津乐道,那时南京的行政级别是“都”,后来隋文帝攻下南京后,把南京城整个毁掉,行政级别降为“县”,归属镇江管辖。所以六朝文物被毁得特别厉害,今天几乎没什么可见的,因为人总是特别怀念失去的东西。

行李:六朝果真有那么繁华么?

叶兆言:我举个例子。南京明城墙的长度据说是世界第一,然而后人恐怕无法想象,六朝繁华时期的南京,它的城墙一直都是以竹篱笆围成。说起来很可笑,那时候整个城市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竹寨。所谓六朝繁华,拆穿了看,有时候只是一种文化上的可爱。但从隋唐起,南京就形成了很重要的文化:怀古。而且在南京的怀古氛围里,帝王的基调是很少的,大多是文人的基调。

行李:为什么?

叶兆言:文化人很容易认同南京,甚至李白到了南京,都会胡说八道说他是南京人,我觉得南京最好的广告词,应该是李白在《金陵酒肆留别》里那句“金陵子弟来相送”,那时南京就有李白的粉丝了,南京人不一定诗写得好,但是南京人懂李白。

南京这个城市,特别容易让失意者有一番感慨,成功者来了也很得意,到南京一看,这些人都亡国了,而我得到了。乾隆、毛泽东、蒋介石,都曾在这里留下过得意的诗作,但失意者会有更多共鸣(李白就是一个失意者),因为凡是写南京的诗词,必可以从怀旧中听到一种亡国的声音。自从东吴的最后一位皇帝孙皓“一片降幡出石头”之后,一个接一个的亡国皇帝就再也没有间断过,而且这些亡国皇帝的名气非常响亮,比如搂着妃子一起跳胭脂井的陈后主,譬如能写一手好诗词的李后主……没有一个古老城市能像南京那样适合聆听亡国之音,也没有一个城市能拥有那么多的可以让人津津乐道的亡国故事。

行李:可是南京是虎踞龙盘之地呀……

叶兆言:南京在历史上始终以一个失败者的面目出现,历史上有过无数次保卫战,几乎没有一场以胜利告终,在这里住过六七年的唐代诗人李商隐感叹道:“三百年间同晓梦,钟山何处有龙盘。”亡国之恨是南京永远的痛,亡国之音是南京的主旋律,它在南京上空不断回响、徘徊,警示着后人,所以一个失意者常常能在南京找到共鸣。你随便找一本写南京的诗集,基本上整个主旋律就是“多少楼台烟雨中,无情最是台城柳”。

行李:可是还有很多文学作品都在写南京的繁华……

叶兆言:的确,想当年,南京是如何阔绰。远的不说,就说清朝二三百年,有三部最重要的名著:孔尚任的《桃花扇》,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曹雪芹的《红楼梦》,三位作家不约而同地记录了清代南京的繁华。

但是每一次亡国都是一场灾难,南京的繁华和破败,一直形成鲜明对比,一会儿兴,一会儿亡,像打摆子似的折腾。所以历史留给南京的任务,仿佛只有两件事可以做:不断地繁华,然后不断地亡国。

相对于金陵王气,亡国之音更像是响彻在这个城市上空的主旋律。六朝金粉,秦淮风月,既然亡国不可避免,醉生梦死也就成了此地的历史常态。醉生梦死既是亡国的原因,也是亡国的结果。

行李:秦淮风月听上去是醉生梦死,但秦淮河也出过李香君、柳如是这样堪称大丈夫的女子。

叶兆言:有关秦淮河,无非两种声音:一是它的繁华,十里秦淮;一是它的伤感,“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这是醉醒时分的感觉。两种声音结合在一起,于是就出现秦淮八艳,出现了李香君和柳如是,还有马湘兰和寇白门,虽然是妓,却比男子汉大丈夫更爱国,侠骨芳心!风流不忘爱国,这是秦淮河桨声灯影中的重要旋律。

行李:哎!南京那些历史遗迹真是尴尬呀,留存着,只是多了一道失败的凭证。

叶兆言:但南京的文化是一个空中楼阁,大家怀念的这些东西基本上不存在了。我有时候会跟大家开玩笑,说文物什么都是假的,现在鸡鸣寺还有一个胭脂井,是陈后主的两个妃子投井的地方,最早的胭脂井肯定不在这里。我在新小说《刻骨铭心》里写了著名的桃叶渡,历史上的桃叶渡也不在今天的位置……但是千百年来,老百姓无所谓真的假的,就相信这是真的。

行李:内心需要它存在。

叶兆言:对,假不重要,怀念它的感情是真的就行。能不能引起兴亡,能不能感慨历史,才是最重要的。南京的许多文物都已经没了踪影,可正是因为没有了,大家才会更想它。怀旧是一种内在的情结,有时候,残存在人们想象中的古迹,比现实中保护过分的文物,更有趣,更耐人寻味。譬如凤凰台,李白写了一首诗,“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诗留下来了,凤凰台存不存在了已经没什么实际意义。无形的东西屡屡会击败有形的东西,虚可以战胜实,精神可以打败物质。

行李:南京怀古的基调,是怎么一代代营造起来的?

叶兆言:晚唐诗人写南京,总离不开咏史的路子。因为盛唐的繁华和短暂,正好和六朝相仿佛。晚唐诗是中国诗歌中的精品,和盛唐诗比起来,最重要的区别是气势上虚弱了许多,盛唐完了,盛唐的诗成了绝唱。六朝人物和晚唐诗,在精神上颇有相通之处,都是没落时代的结晶。南京这地方,也最适合用晚唐气韵的诗歌来歌咏。到了宋代,基本上继承了晚唐诗人的路子,一直到现代。

行李:可是很多地方都做过古都,为什么独独只有南京这么怀古?

叶兆言:中国古老的都市,当然不止南京,但是真正像南京那样历经沧桑,发生过那样强烈的变化,那样值得后人怀旧的城市却不多。南京这个城市的惨痛,远远超过了它的辉煌。吴越争霸,秦始皇南巡,六朝金粉,太平天国起义,汪精卫,蒋介石……无论哪一桩,都是疮,都是疤,都不是滋味。

其他古都,好歹都是盛朝,南宋虽然弱一些,也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不像南京,号称十朝古都,除了迁都北京前的明朝还像回事,都是不景气和没出息的小朝廷,不仅偏安,而且短寿。南京这地方更出名的是后主,什么陈后主,李后主,统统都是历史的笑柄。没有一个古都会像南京这样,始终充满着一种亡国的气氛。

行李:如此,南京会有一种虚无感吗?

叶兆言:这很好呀,因为虚无,虚空,才空灵。大家都会说南京容易出作家,出诗人,好像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亡了国,才给了诗人一个表现才华的机会,好像只是因为亡了国,才触动了诗人诗续涌泉的灵感。诗人眼里的南京总是和怀旧情绪联系在一起的,南京人没办法不怀旧。

行李:以前只觉得南京在繁华的长三角,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今天听叶老师一席话,感觉南京整个上空都漂浮着一层愁绪,就像帕慕克眼中的伊斯坦布尔,但帕慕克也在书的扉页上摘录了阿麦特·拉西姆的诗:“美景之美,在其忧伤”,南京到底是美的。

叶兆言:是,南京这样的城市不用怀古,它是一座天然的历史博物馆,这是一座摆脱不了历史气息的城市,走到哪里,都走在历史的阴影里。

2.

行李:那么多朝代里,对南京最重要的时期是?

叶兆言:东吴、明朝、民国。东吴的孙权奠定了南京城的初步规模,没有东吴就不会有六朝繁华。明朝朱元璋用高高的城墙,把这座城市固定了下来,使南京城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砖城。民国为这座古老的城市,注入了现代化的活力。

行李:每个城市都历经了历史的长河,但最终被定格下来,反复怀念、吟诵的,只是那么几个片段。

叶兆言:我称此为一个城市的“心理定势”。对南京而言,六朝的繁华已经见不到什么货真价实的东西,南京人今天的心理定势,是明清两朝,以及中华民国定都南京所造成的。因为民国离今天最近,因此对于南京的影响也最大。

行李:民国的影响,在历史遗迹上应该就不是“空中楼阁”了吧?

叶兆言:是,还能见到很多遗迹。民国时期,南京大兴土木。旧官僚,新权贵,纷纷云集南京,各自建造私宅、公馆,但是不失分寸。只要到今天的颐和路一带走一趟,就会发现半个多世纪以前的房主,看上去怎么好像都像文化人,一个比一个更有情调。在成片官僚住宅中,不仅找不到式样重复,而且可以见到各种风格的小楼。就算在同一风格中,还有不同时期的差别。

民国时,南京是中国第一个按照国际标准、采用综合分区规划的城市。20世纪30年代,南京作为国民政府的所在地,曾有过一次规模浩大的城市建设。

国民政府时期的第一任市长是刘纪文,他在任内干的最出色的一件事,就是开辟南京的马路。中山东路、中山北路、中山路、中山南路,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开辟的。中山大道一下子彻底改变了南京的面貌。这条大道开始动工时,这位市长说:这个城市已不是水泥森林,它将成为一件艺术品。“国际化大都市”这样的字眼,让北京和上海们去享受吧,南京将成为一个优美典雅的城市。

在国民政府工程师和公用事业官员的不懈努力下,宏观上采纳了欧美规划模式,微观上采用了中国传统风格,南京成为当时“中国最漂亮、整洁而且精心规划的城市”,被哈佛大学的教授柯伟林写进他的教材。

另一位叫爱泼斯坦的美国人,对南京的市政建设赞不绝口,他把当时的南京比喻成一座带有普鲁斯色彩的首府,与欧洲最好的城市相比毫不逊色。

行李:这种优美典雅,在今天仍然能感受到。历史上那么多次“亡国”,南京早该安心发展内部经济文化。

叶兆言:自南宋以后,江苏的确形成了另一种文化:只要不打仗,就会发展特别好。以苏州为代表的吴地文化,最主要的特质是善于生产、善于经济活动,只要太平,哪怕税重一点,一定会很好地发展起来。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大家过去一直以为是说苏杭富有、漂亮,不是,这句话是南宋时说出来的,那时黄河流域本来非常好,因为打仗,使黄河改道,老百姓痛苦不堪,他们逃到江苏、浙江,一看,这个地方不打仗,真好,所以认这里为天堂,那时的语境是太平,很多人不理解。

3.

行李:在叶老师自己的生活版图和生活环境里,是怎样和“历史”交互的?

叶兆言:小时候,我住在户部街附近,那里是南唐的东宫所在地,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李后主,就生长在那一带。

后来工作,我所在的机关有许多年借湖南路十号的省军区大院办公,打开窗户,便能看到那幢西洋宫殿似的建筑。那里曾是江苏咨议局的所在地,也是辩帅张勋的提督府。辛亥革命爆发,张勋逃之夭夭,全国十七个省的起义代表集中在这里,商讨成立中华民国,推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也就是说,这里是中华民国出生的产房。

这里还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参议院,这个参议院是民国历史上,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立宪机构。汪精卫也是在这儿遇刺的,因为这里是国民党定都南京以后的中央党部,据说刺客当时想刺杀蒋委员长,因为蒋委员长临时没有到场,才改向汪精卫开枪……所以我说,在南京不用怀古,因为到处都是历史遗迹在提醒你。

行李:刚看完你的《江苏读本》,这本书像是江苏的文化地理论文,对南京,对江苏省内各个城市,都从怀古的历史角度做了很精准的性格分析。

叶兆言:《江苏读本》是向房龙致敬,小时候特别爱看他的书,我的世界知识、地图知识,包括对人的认识,都是从房龙这儿得到的,所以写这么一本小册子向他致敬,最初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像房龙一样,梳理江苏的来龙去脉,看过这本书,你可能还没有亲自去过,但感觉已经在江苏旅行了一番。旅行,如果不懂得神游、卧游,脚踩在土地上也是没用的。

行李:你在这本书里写到江苏在地域上跨越南北,感觉叶老师的性格更像北方人。

叶兆言:南京本来就有北方文化在,我一直说南京是外来城市,因为南京人被吴语区的人排斥在江南之外,他们觉得南京人有北方性格。

行李:江苏内部的语言是怎样区划的?

叶兆言:说吴语的江苏人,基本上集中在江苏东南部,这一方言区的人,在文化上更认同自己的邻居上海和浙江,习惯上,他们往往会被统称为“江浙人”。说他们是南方人,不会有问题。说中原官话的江苏人,基本上集中在淮河以北,以徐州、连云港一带为代表,在文化上更认同于中原文化,说他们是北方人,也不会有太大疑问。界于江淮之间的江苏人就有些尴尬,通常被称为江北人或苏中人,在语言上属于江淮官话,他们的认同感就在两者之间。江南人印象中的江北和苏北,完全是一回事,很自然地觉得他们都是在北方,而淮河北边的人却不这么看,他们认定这些人生活在淮河南边,因此也很自然的认定其为南方人。

行李:南京在长江以南,却被吴语区的人视为北方人,真是尴尬呀。

叶兆言:曾经有位在江苏多地任职过的领导说,苏州人擅长做生意,稳重,理智大于情感;无锡人历史时期行政级别不高,所以一直想闯一闯,拼一拼,情感大于离职;但是南京人有点奇怪,一会儿理智大于情感,一会儿情感大于理智,忽左忽右,有点尴尬,就像它在地理位置与文化意向上的不一致。

行李:南京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叶兆言:一个作家写小说,总得有时间、地点。我们都说小说是虚构的,关键问题就是,你要虚构得像真的,这个是写小说的基本道理。不仅是写作,就是咱们聊天,你也得坐在这儿,有个凳子。南京就是我写作最基本的基地,我必须得坐在这个凳子上才能说话。这是我特别熟悉的地方,所以是块很好的写作田地,我写起来也比较方便、自由。

行李:来的路上还在看你另一本新书,《无用的美好》,是过去一些演讲的合集,使我惊讶的是,叶老师这样出名二十余年的老作家,竟然有点社交恐惧……

叶兆言:是,我真是只愿意待在家里写东西。这段时间很因为《刻骨铭心》这本新书,也不能免俗,到处跑。《世说新语》里有一则故事,讲到南京这个地方,因为梅雨季很潮,雨季一过,大家都会把自家的东西拿出去晒,有钱的人家会晒绫罗绸缎,家贫者,没什么可晒,就把裤衩晾在外面,自称“未能免俗”,大家都晒,我也晒一下。感觉我现在就是这样,不得已出来晒一下,未能免俗。

▲叶兆言最新长篇小说,《刻骨铭心》。《夜泊秦淮》之后25年,新历史小说扛鼎之作,描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南京的风云变幻——军阀混战,日军侵华,南京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各路人物在这里都经历了刻骨铭心的人生。

采访:Daisy

照片提供:上海九久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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