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二

怀仁文化广场图片(怀仁空中美景怀仁文化)

美丽的怀仁    幸福的家乡

词曲:赵林军/演唱:王凤云/制作:于树文团队

殷谦:怀仁城的记忆·下(大散文)

我是一个从远处来到这里的旅人,在这里不得不面对改变习俗的问题,可没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我在位于晋北之怀仁城的经历,因为当时改变我对它看法是它腴厚的历史,而不是这里的饮食或风俗。

怀仁山水

我进入怀仁城的时候是夏季一个明媚的早上,桥栏和绿草以及各种花儿反映在蓝色的磨道河与鹅毛河的水面上,它们被称之为人工湖。我在凉风习习的铺满石头的岸边走着,看到美丽的少女在岸边拨弄着绿水,远处有一片萧飒的芦苇滩,有一只叫不出名字来的水鸟拍打着湿漉漉的翅膀,盘旋在河水中央,它轻灵地在水面上啄出一个酒涡,便敏捷地叼走了一尾鳞光闪闪的小鱼。

可以想象到在辽代或元朝的时候,桑干河的两岸布满了契丹人或蒙古人的圆顶毡包,随时都能听到挥动鞭子的声音和马的嘶鸣声,马厩中挤马奶的女人,剥羊皮的男人,还有岸边驰马的少女,她们小腿上戴着护甲,策马而去,留下一个倩美的背影。

而在彼岸却坐落着一间间平方,穿着长袍或粗布衣裤的男女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台阶,跨过有鸡冠花和茨梅以及萱草的庭院。黄昏的时候,男人扛着农具疲倦地归来,细小的烟囱飘起袅袅青烟,一扇扇嵌着小花格的窗子凄凉地洞开,老人起身拎起门墩上的羊皮垫子,转身蹒跚地走进家门。夜深人静,在梦境般的月光里看到白惨惨的灰色的砖石,竖框的窗子里的油灯已经熄灭。

河岸斜连着草地,一直绵延到东边的龙首山。我似乎能够看见那一汪泛着粼粼波光的淼茫的河水,犹如明镜般的水面,清清静静地任由温柔的月光抚惜。没有一片云块被西风吹来,遮掩这泓窈的梦之水以及它所衬映的清朗和炫亮的夜空。

记忆中的怀仁几乎是一片山川和水域。元时期的怀仁要比现在更酆广,她几乎是由山与水组成的画卷:七峰山、禅房山、石井山、牙余山、大峪山、莺架山、宝峰山、富寒山、琉璃山、娘娘山……;鹅毛河、五里河、鸳鸯河、北沙河、南沙河、小峪河、虾儿河、桑干河……当你得知这些山水的名字,便能感觉到它们美妙的诗意,或还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我们从地方历史记载中隐约可见怀仁山水的影像,在史前,这里曾是一片汪洋海域,我们的祖先就生活在海边。

有一位年近百岁的老人告诉我,他从祖辈们传下来的故事中知道这里曾经是一片海域。唐时这里就敬拜火龙神。《怀仁县新志》中有这样一段描述:“火龙王庙,在东门南,未详创始。供木像,天将雨,则鼻闪有 汗珠,庙内古榆,相传为唐时物。”元时这里有两座庙——火龙王庙和火龙神庙。这个神奇的景象被方志栩栩如生记录了下来:每当快要下雨的时候,庙里所供的龙神木像,他的鼻翼上就会渗出汗珠,看来火龙神对水还是有所忌惮的。

很久很久以前,怀仁叫沙南县,历汉四百年。我们通过想象大概可以看到这片土地的轮廓,它就像一座岛屿孤立于海子中,虽然无法得知当时这片海子究竟有广阔,但至少在清朝光绪年之前,仍然有遗留下来的一个叫做“镇子海”的水域,而今海北头乡仍然保留着这样的地名,上海子和下海子。传说黄帝时,这里的海子并不是那么平静,因为海中住着一只庞然大物——水龙,他因助战不力被天神贬谪,屈就于这片海域,水龙有时会兴风作浪,残害苍生,成为最恐惧的神灵,它不高兴的时候就会。为了降住水龙,天神开启了火龙封印,附近的山脉喷发,火龙腾空出世,水龙与火龙神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难分胜负。水火不容反而造成了更大的自然灾难,于是惊动了天神,在天神的调和下,他们最终停战,水龙被安排去了东海,各自享受人间供奉的香火。

元代著名的政治家赵璧同时也是一个博学多识的堪舆家,他认为怀仁乃风水宝地,正是火龙所在,而火旺则使人性躁烈,需有水助。那时怀仁境内大大小小的水域正好天弥补了这个缺陷。辽代的地方志对古时候的怀仁人有这样的描述:“怀仁地土沙碱,人性朴实,无健武好讼之风,有务农勤本之实。”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座火龙神庙的建筑师,圣殿就在他们的身体在里面,他用自己的方式来敬拜他们的神,因而任何一个崇高的品质,一开始就使他们的内心有所改善。对于如今怀仁人那种刚柔并济的性格,这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说明吗?

如今的怀仁有七处人工湖。夏天可以在湖水中看到两重风景,一个是分布在湖畔的长廊、小亭和花草,一个便是它们在湖中的倒影。冬天的湖面还没有完全被雪花覆盖的时候,无论是清晨还是黄昏,有一种勇敢的不怕冬天的鸟儿都要从附近的丛林中飞来觅食,走进林中小径,鸟儿展翅飞走,轻盈地震落桠枝上的雪花,飘落而下,就像像晶莹闪闪的粉尘。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久远的片段,它曾在怀仁城外的桑干河畔上演过。元宪宗二年(1252)正月,怀仁人赵璧陪同忽必烈的母亲唆鲁禾帖尼来到怀仁,这里是她的封地“谦谦州”之一,正好赶上正月十五这个喜庆的节日,万民欢腾,奔走相告。

赵璧为唆鲁禾帖尼安排的文艺活动就是他亲自策划的敬火龙神。那一天,七座大旺火以北斗七星状排列在辽阔的桑干河北岸,在火龙点燃之前,赵璧还为她安排了一场戏曲表演,就叫“耍孩儿”,这原本是元代宫廷中最受欢迎的民间小调,通俗易懂,幽默可乐,常常让那些皇亲国戚们捧腹大笑,这无疑也是唆鲁禾帖尼最喜爱的娱乐之一。

唆鲁禾帖尼穿着褐红色的貂皮凤袍,看起来就象属于她所乘坐的带有遮篷的马车的一部分,因为整个马车也点缀着红色的绛红色的绒缎。唆鲁禾帖尼虽然年迈,但容光焕发,显得异常高贵,目光炯炯有神,微露急切而喜悦的神色。赵璧与帝母同行,显得光彩夺目,他有宽阔的肩膀和一张英俊的脸庞,他神情凝重,沉静自若。

聚集在对岸观看火龙的人们开始欢呼。戏台下是一座穹庐,其中陈设奢华,是特意为帝母怀柔故里而精心准备的。我彷佛看到了戏台上舞动的戏曲演员,他们正在小心翼翼地演出,而唆鲁禾尼和以往在宫廷里看任何一次“耍孩儿”剧一样笑得前俯后仰,包括赵璧以及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她的喜气。

《般涉调·耍孩儿·正月十五转旺火》

正月十五拜龙神,先拜哪谁么愁煞人。火龙水龙都是龙,准保风调雨顺。先甭管谁先谁后,只管垒旺火祭龙神。东关过西关,看这忽阑翠袖红裙,那忽朵熙熙攘攘真多人。

[六煞]前街头处处羊杂店人挤人,听小二喊“请了!”,道“早来晚来不如巧来妙”,说道“羊杂割数我最好,别处若有我白给你舀”。高兴叫“到了就好,好了你还到”。

[五煞]领上老人儿逛会儿庙,先转火龙求福报,见高高低低的人欢闹。再入楼台看灯红彩飘,出来一队儿踩高跷。见二袭人掀帘上了花轿,果然是姑娘爱俏,不住地拈花嬉笑。

[四煞]后村那奴蛋转了几遭,引出一群小圪泡。里面藏一个殃人货,就是他撂一串噼里啪啦响鞭炮,两街人灰头土脸捂耳朵叫。谁知奴蛋何处去?笑弯了腰,渐行渐远回家了。

[三煞]火神水神真灵,念过经咒与符,忙祈福。本来水火不相容,如今因善成一路。么道呵,只把香火供足,两神相安处。

[二煞]男人泼烦唱大戏,女子泼烦呕气。罢罢罢放的些啥屁。有道是煎饺子下酒越喝越有,不如回家炕头摆桌子开了席。婆娘笑我没主意,但要糕没糕没酒,圪蹴着画饼哩。

[一煞]垒旺火转火龙迎喜神福判,男男女女呵紧相跟,老老少少排了一院。进家先把火龙转,不会说话得罪人不会烧香得罪仙。香火头儿引来了鬼,凭你旺火烧干,不顶事干瞪眼。

[尾]早一胞尿憋的我是没奈何。出来丢了鞋儿破了褂儿,笑得那满天烟花落。

……

而在戏台下,七座大火龙燃起了熊熊大火,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桑干河。水面泛起浅浅淡淡的涟漪,四帝之母唆鲁禾帖尼的映象,瞬间被分裂成一段段闪亮的碎片,像苍空中迎风飘浮的叶子。

怀仁的风景是卑微的,虽说明朗的夏季她也出奇的美,街道两旁伫立着一排清洁的树干,它们的皮肤是那种美丽藓苔的颜色,走在林荫中,就感觉天地仿佛碰了头,白云低偎着蓝天,真是处处美妙呵,但却不是壮丽宏伟的,不经常去那边游玩的人,不住在这座城市的人未必能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但怀仁确实是一个以清澈而深邃的水,以及毓秀而劲峭的山而著称的。

在七月或十月这样的一个季节,在碧云蓝天下,怀仁就像一面浑然一体的明镜,它四面以广袤的田野和山峦镶边,当你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看她时,会感觉没有什么像这一个躺卧在一片苍黄中的城市这样美,同时又这样的纯洁而厖大。

宋朝时,怀仁属辽、金、元之地。无论处在哪个朝代,这里的汉人与少数民族都能邕睦相处,甚至每个院落之间都不需要竖立一个高高的篱笆。

那时的怀仁人的整个生命都是惊人的和精神性的,置身于善恶之间,从来没有一瞬而休战的时刻,但是,博大的仁爱和崇高的善良始终是这片土地给他们唯一的授予,因而他们永不失败。尽管契丹人和蒙古人、色目人来了,又去了,谁都不能毁坏她和玷污她。

这里没有尘垢和风暴,因为大自然会常常在这里弥补,它经常地从天空和大气中接受新的生命,它干净和安静的就像一面镜子,任何力量也敲不碎它。细细地俯视和凝望这片土地,也许世间最美的精灵飞过,都会忍不住驻留,继而投入到她的怀抱。

看三座城

我们已经无法看到西安桥、南阳桥、偏岭桥和三里桥;也看不到传说中的“素封嫠妇”为方便旅人而建的古道桥。在怀仁你会比较欣赏那些坐落在公园、人工湖或马路上的各式各样的桥,有架空的、有柱脚的、有弯曲的,上面还有藻饰云纹的琱阑。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临街的窗子,有菱形的、扇形的、拱形的,有绘着牡丹花纹磨砂玻璃的;公园的小径上铺着鹅卵石,甚至大理石板,但是,即使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市也比不上元时期的怀仁城。

当你试着想象怀仁城的时候,你眼前的这座城便很快就褪了颜色,因为它们的美丽甚至是虚荣的,就如经过整容之后的一张俊俏的脸庞,但它的身体和骨子里什么都没有,你只知道它的名字,而不知道它的经历,事实上它就像一张白纸,甚至都没有故事。

更年长的怀仁人仍然会回忆起那座老城,华绮的嵌花照壁,精雕细琢的窗格,梁楹上的髹画,房檐上的镂绘,这些都消失了。跟着记忆的脚步,你仍然会像老城的人一样,走过蜿蜒曲折的街道,辨认阳光或者阴暗的地方,这边是一段阶梯,那边是一扇门,朱甍碧瓦。一个穿着文绣宽袖的女子提着篮子从那里媻姗走过……如今你的脚步搜寻的只是肉眼看不到的事物,是被尘封和掩埋了的事物。

北魏时期,孝文帝下旨筑城,曰:“鸡鸣城”或曰:“食日城”,也就是县志上所记载的“早起城”、“日中城”和 “日没城”。《怀仁县新志·古迹》中记载这三座城时,还特别提到“《旧志》”里对这座古城有更早的记载,这里被“《旧志》”认为是唐朝时的云中县城,或疑“日中城”或于秦时就已存在了,显然后来编写方志的人也不知其来龙去脉。

县志上说“日没城”也叫“黄昏城”。据我翻阅史料考证,日没城是北魏首都平城的卫城,北魏迁都洛阳之后,这座卫城也随之萧散。从北魏晚期郦道元所著的《水经注》中也有这座古城的描述:“武周赛水,经日没城南,盖夕阳西颓,征车所薄之故城也。”武周塞水指的是新庄子河,流经日没城南,每逢夕阳西下,这里已经看不到远行的车马,成为人们渐渐遗忘和冷落的过去的一座城。

别以为早起城、日中城和日没城只是三座坚固的城,而且城中驻扎着随时都整装待命而勤王的士兵,如果你只是这么简单的想它,那就大错特错了。其实,这三座城中不但有高大而明亮的窗户,还有登高望远的塔楼,最重要的是,日中城有一个被阳光沐浴着的广场,广场的正中伫立着日晷,它的旁边则是月晷,掌管星辰辍运和日月停流。

《魏书·太祖纪》记载,天兴元年 (398年)六月,拓跋硅诏有司正封畿,较五量,定五度;冬十月,起天文殿;十一月,诏尚书吏部郎中邓渊典官制,立爵品,定律吕……太史令晁祟造浑仪,考天象,由吏部尚书崔玄伯总而裁之;十二月,拓跋硅称皇帝,是为北魏道武皇帝,同月乙丑,道武帝临天文殿,宣赞时令,敬授人时,行夏之正。”另据《隋书·天文志》记载:“道武天兴初,命太史晁崇修浑仪,以观星象。”这些文献表明北魏在建国之初就特别重视天文历法,设置天文机构,由太史令掌管。太和十年 (486年),孝文帝下诏在平城建造明堂,设置天象厅,而天文台正建在“早起城”、“日中城”和“日没城” 之卫城中,只须凭名字想像它们:早起城、日中城、日没城,便知道这里有它自己的地位,从它的名字即可知它与天文和历法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这里汇集着许多当时最优秀的天文学家。

无论是道武帝在平城所建之天文殿还是孝文帝在平城所建之明堂,以及卫城之早起城、日中城和日没城所建的用以实测天象的天文台,它们无疑都具备演示天象的功能,且距今已有1458年的历史,这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大和最全的天象研究设施。

早起城、日中城和日没城不仅仅只发挥“卫城”的功用,它实际上就是北魏王朝建立的最大的天象研究机构,其职责就是观天象,造仪器,以及研究和修订历法。据《魏书·术艺传》和《北史·艺术传》记载 ,北方地区所有的天文学家都被北魏罗致任用,甚至同时任命几个太史令,这在历朝历代也是绝无仅有的,如晁崇、赵翼、赵樊生、赵洪庆、赵胜、闵盛、徐辩、苏坦、胡世荣、李业兴等几乎是同朝出任太史令,同朝还有晁崇、斛兰等高水平的科学家负责指导天文仪器,可见天文学的发展在北魏时期得到了空前的重视。

2015年的一个夏天,我曾到过位于怀仁县金沙滩镇的日中城遗址,当我踏上这片土地时,虽然眼前只剩破瓦残垣,但仍然让我在倏眒之间忘记了之前所想像的一切。日中城由它东边的早起城和西边的日没城组成,它是坐南朝北而向下延伸的一座城,尽管岁月让日中城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但是我坚信这坐城下面有蜿蜒而洌清的新庄子河;街道又直又长,亭台连接楼榭,而你可以从雄伟高大的三座城门便可以轻易看出,日中城便是它的主城。

也只有当你对这片土地怀着深深的感情的时候,也只有当你真正了解这三座城的历史的时候,你才可以看到它的真实的面貌。一位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老人告诉我,在斯真确有它的神奇之处,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会看到海市蜃楼的景象,在某一天的黄昏,当夕阳破霞而出的时候,三座城披着万丈金光时隐时现,你会看到三道雄伟的、金碧辉煌的城门陆续打开,从里面走出行人和马车。

极目望去,也许你会感觉日中城与我们所熟知的任何一座古城都不相像,你甚至会发现城的设计就像是一个诡异的图案,协妙而对称,即使是一条街道,沿着直线会看到反复显现的萦折小径,犹如一片螺线的龟纹。事实上经过仔细的观察,便会发现它的每一条直线或曲线都有先后排列的次序,它们展示出了这三座城具有星宿运行轨迹的精妙之处,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细节。

我曾试着破解这三座城的神秘,我认为它就像一幅和谐的画卷,其中包含着属于天界的宇宙地图。太史令们仰观天象,俯察晷表,在分分秒秒之间把握着帝国的命运。而北魏的皇帝则在平城皇宫的高阶上,听取来自日中城太史令们为他汇报天象的变幻,他思索着如何能够把握时机和领会天意,他深邃的目光穿过精丽的琱栏,注视和想象着国土不断扩张。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早起城、日中城和日没城,这三个名字使我联想到它的景色,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它分外明曜的光线,还有被时间尘封的在黄沙中浮动的空气,除了这些,这些名字根本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吴儿城记

怀仁自古以来就是边陲重镇,由于依附大同,这里还算不上什么军事要塞,但她却是名副其实的贸易之城。通过有限的史料得知,怀仁是古道,很大一部分晋商曾经通过这条古道而出杀虎口,将商品源源不断地运送到蒙古地区,甚至到更远的漠北。

旧的城市已被茫茫风沙带走,继而掩埋、死去,没有人再去想遥远的过去以及那一座看不见的城。

来到位于吴家窑镇碗窑村,在很远的地方便可以看到坐落在丘陵高地上的一座城垣,沿着坚固的女墙行走,你会发现这座城池竟然找不到入口,这座看上去并不大的城池使人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这是一座城吗?当你走了一圈儿,会在意料不到的地方看到一个门洞,它经过千年的雨侵风蚀已经面目全非,但仍然能想象到它最初的样子,这是一个甚至都容不下一辆马车进出的城门。瞬息之间,一切空间和距离乃至高度都随之改变,这座极小的城池忽然变得如蝉翼一般澄澈透明。

这就是胡夏国皇帝赫连勃勃所建的吴儿城。从它的筑造结构和面积就可感觉到,这里显现的一切好像都是偶然发生的。胡夏国赫连勃勃于公元417年趁东晋大将刘裕破长安之际,击败镇守长安的刘裕之子刘义真而夺取了长安,公元418年春,赫连勃勃于灞上称帝,11月还都统万城,下令沿路筑城,将其从长安押回的一批被俘的刘裕官兵以及民众蔑称为“吴儿”,其中不乏能工巧匠,他们被安置在各处堡寨为奴,当时人呼之为“吴儿城”,而今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吴儿城正是其中之一。

赫连勃勃为何要掳掠这么多的官兵和民众当奴隶?这一直是史学界探索的问题。然而,当你知道这些“奴隶”并不是普通的民众,答案就水落石出了。追溯至义熙九年(413),赫连勃勃大赦天下,改元为凤翔,他任用叱干阿利兼领“将作大匠”,征发十万胡人和汉人修筑 “统万城”作为首都。而修筑城池经过是不堪回首的,为了建造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赫连勃勃任用了生性残暴的叱干阿利,他奉命四处掳掠匠人,并对工程立下严格的验收标准,用黄土修筑城墙,并用锥刺来检验质量,若锥子能刺入墙壁一寸,他就下令将工匠筑入墙中,于是统万城就有了牢不可破的土城墙。赫连勃勃的荒唐和叱干阿利的残暴还不仅至此,在制造兵器的时候使用了同样的办法来验收,工匠呈上制作好的弓箭,必须要射进盔甲,否则便杀死制作弓箭的匠人,相反,制作好的盔甲必须要抵挡住弓箭的攻击,如果被盔甲被射穿,则杀死制作盔甲的匠人。这样的验收办法果然凑效,使他拥有了全世界最精锐的兵器。史料记载,赫连勃勃曾用工匠们为他锻造的一口名为“大夏龙雀”大刀杀了数千名工匠,这口举世无双的大刀可以说是用千余人的鲜血铸成的。

赫连勃勃太渴望拥有更多的能工巧匠继续扩建他的“帝国大厦”,而每一次战役,他的战利品除金银财宝外,还有那数以万计的能工巧匠便是他侵占的巨大的财富。赫连勃勃并没想到,就在诸如吴家镇碗窑村这里建筑的用于押送工匠的吴儿城,在北魏一次突袭中而丢失了。这些拥有高超技艺的匠人留了下来,在这里扎根生息,成为这里的居民,也成为一大批北魏所斩获的有用之才。

西有敦煌壁画,北有云冈石窟。据我考证,中期云冈石窟自北魏孝文帝进入雕凿的鼎盛阶段,石窟的杰作出自北魏时期属京畿之地的云中县(今怀仁县)吴家窑人,吴家窑人以高超的雕造技艺,创作了中国古代石窟艺术的珍品。

据考《大同府志》可知,明朝代王朱桂所建的王府照壁“九龙壁”,其所用的琉璃釉瓦正是出自怀仁县吴家窑。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因明皇宫一次不同寻常的事件而促使中国最大的九龙壁在山西大同开工,其中就有怀仁王朱逊堉奉其父王朱桂之命令碗窑村瓷匠不分昼夜赶制而成,虽工时不及一年,然而制作工艺完美,品质一流。

怀仁吴家窑镇的碗窑村,户户有作坊,家家有瓷匠,古老的民间工艺,在这里代代相传。怀仁瓷匠的技艺堪称鬼斧神工,出自他们之手的精美陶瓷,遍及全国乃至全世界不同的角落。

印象怀仁

北魏和辽金漫长的岁月,屡次三番的突如其来的侵略,让那时期的怀仁人吃尽了苦头,这座城的名字随着马背上的强者而不停变换,一个敌人被驱逐,另一个敌人立即就强大起来,劫后余生的民众即使在梦中也会受到威胁。

在历时九十八年的元朝,怀仁人再也没有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了,刀剑摩擦的声音消失,悲惨的马嘶声也消失了,所有的敌人都统统消失了。

元时的怀仁城比任何一个时期都要锦绣繁华,历经风雨近百年,百姓们安土重迁,来来往往的商客络绎不绝。自元至明洪武十六年之前,这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是一座不能称之为“城池”的城。与任何一个中型的城市来比较,这其实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城,但在元朝时,这座小城可以和他在地处雁北的任何一个中型城市相媲美。

根据清朝光绪年的县志中的记载,就可知道原来在这个小县城竟然有元朝时所建的在当时最大的学校——大成殿,它位于旧城的东门外,由元至元十二年怀仁县令朱尹、县丞姚天福创建的,直到明洪武十三年,被一个叫许彦余的知县移建至县城西北一隅,之后,知县赵思聪在此基础上又进行扩建,历经明正统、成化、正德、隆庆、万历,乃至清顺治、康熙、乾隆、刀光、咸丰等年间都有过大规模的修葺,可见在这540年里,怀仁不曾怠慢过教育事业的发展。

怀仁在金、元两代非常重视教育,可谓书院林立,过去的怀仁城内有崇圣祠、文昌祠、名宦祠、乡贤祠、忠义祠、节孝祠,还有魁星楼、明伦堂、训导堂、锦屏书院、社学和义学等文化教育机构,这些史料告诉我们,那时的怀仁人重视儒学和教育。县志记载:“师道立,则善人多。化民成俗,其必由学诚哉。”史料记载,仅明朝这里就出过13位进士。今天的怀仁县作为山西教育强县,这说明并非没有它的历史渊源。

要想了解一个地方的一种文化现象的形成,一定要了解它的渊源。对此,我曾拜访过怀仁县四中的校长袁日旭,他是一位实干的教育家,怀仁四中无论从教学质量还是教育设施方面皆今非昔比,这就是袁日旭热爱和重视教育事业的缘故,他对我说,怀仁教育氛围浓厚,这和古时候这里教育风气的兴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过去的传统和文化环境对本地的人肯定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必然会对当地的文化和教育氛围产生深远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怀仁重视教育的原因之一。还有云东中学的校长倪瑞,他是一个学者型的教育家,独创教法,自成一家,经常受邀四方讲学,亦常有专程前来取经者。倪瑞坦言,怀仁崇尚教育由来已久,自古有之。

教育的兴盛使得“教化之人人者,深也。”金、元时期的怀仁人“士敦廉节,民耻轻薄,虽穷乡僻壤,亦知崇尚诗书,人文视前颇盛。”(《怀仁县新志》)这些记载让我归纳出怀仁的大体形象,它比任何你所听到的评价更能让我们了解现在的怀仁,他们保持着清心寡欲的良好习惯,以避免那些烦恼复杂的情绪,单纯的美食让人联想到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花卷、羊杂汤和油糕,以及捣碎的辣椒面。

站在清凉山,只须向东一瞥,远处一片协调的风景出现一个开口,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似乎就能听到风声传来的街道上两个人相遇时温和的对话。

我相信只要从那里出发,就能看到一个由点点滴滴的历史拼砌而成的完美的古城。

时代前行的车轮碾碎了那段厚重的岁月,那些古老的美好在一片黄尘的覆盖下安静地入睡,我想我是时候应该停止寻找这么一座城了。

2016年12月23日于北京

编辑/达哥  

来源:怀仁文化微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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