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二

云对什么字对韵歌(空中美景刺激的句子对云干着急:看着云彩动心,描述云彩挠头,语言贫乏,观察不细)

没有什么比看见蓝天白云更方便的事了。人们生活在天底下,抬头就可以看见天,天上总少不了云。人们已习惯了这样的存在,习惯了漠然地看天看云。有一天,真要让一个人讲讲他眼里看到的云时,他也许会陷入说不好、不好说的尴尬中,会为此干着急。

自己也是在要写它时才发现了这一公开的秘密。前天傍晚,驱车登东原,在半坡上看到了冬日夕阳的绚丽景色。很激动,追着看了一路,甚至索性坐在原边上,一直盯着西天的云彩,直到夜幕全然笼罩。为了缓解随时会失去它的焦虑,用手机拍了不少照片。晚上,坐在桌前回忆,想把它写下来时,才发现刚刚还让自己着迷的西天彩云,竟已像春天里的一片桃花一样,只留下红红的样子,其他就记不住、说不清了。

只好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勉强从形状、结构、色彩以及记忆中的变幻开始,进行回忆和描述。快6点时,冬日的太阳已经落山,画面中没了那个大火球。太阳落到山下,却把霞光反射到天上,染红了西天的一大片。从地平线往上,接近地面的部分是连绵的灰黑色,像低矮的山,但那里明明没有山,可以想象为树林、村庄,或者地气,以及它们的混合堆积物。再往上,就像山火一样在熊熊燃烧。火心是橘黄,左右慢慢淡化为灰黄或土红。火光上,黄红慢慢变成淡淡的青紫,好像是山火的青烟。青烟慢慢融入蓝天,变成了铅蓝或铅灰色。铅灰往上不远处,遇到了一大溜云,斜在西天上,像一条张鳍的巨鲸。它的肚子被夕阳涂抹成明亮的灰黄,身体两边则要暗一些、淡一些,与蓝天相接处则显露出它蓝灰的本色。这样的巨鲸在慢慢地游动,很快在空中散了身型,细碎成飞天、大雁、群鸟,或者其他什么。这一切全凭自己想象,当自己刚刚把它想象成一只大鸟时,它已变化了形状;刚刚对某一块的颜色做出定义时,它又变化了色彩。即使看着静态的画面,对自然天成的形状和千变万化的颜色,也一时难以确定下来,让自己显得十分的无奈和着急。

着急的时候,才下意识地侧目,想一想平日里的自己。自以为对身边的自然是敏感的,常关注,也记录,不时也会写一些句子,或散文,或诗歌,但多是浮光掠影,也是十分浅显。常常抬头看天追云,但对云的种类、云的原理并未真正了解,仍停留在人云亦云的水平上。小时候学过绘画,却没有扎扎实实地学过形状和颜色,即使成年了,也经常说一些那个、差不多的话。从小写作文,写过一些描写事物的文字,引发一些联想,但很少用专业的标准去观察和描述过一叶草,或一棵树,或一件事。想象是有的,也多是近处的联想,中规中矩的引申,和别人的大同小异,没有什么新意。如果不是今天有了对冬日夕阳娇艳之美的表达渴望,以及表达中囿于贫乏而产生的焦虑,还真以为自己是一个会观察、能表达的什么人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词到用时才知浅。

这和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习惯有关。我们已经习惯了讲一些空洞的正确话。“天晴了,西天有了难得一见的美丽云彩。”这样的话,全城人抬头看天时都会讲,从小学生到大学生,从语文老师到体育老师,看的、想的、讲的,差不多都会一样。但是,会有多少人能停下脚步,去做10分钟的观察;又有多少人愿意对其中的细微变化,做更深入的观察;还有多少人能把这样的细微变化说清,把变化中的道理想透。越是奇异的事物,越会让人们产生知识和语言的贫乏;越是深入的观察,越会让人们产生精神和心理的焦虑。既然如此,何必为这缥缈的云去费周折、烧细胞呢?长此以往,人们对日日相见的云和天就熟视无睹了,对时时处处离不开的水和电也安之若素了,对扑面而来的网络、智能也习惯了能用就行,等等。慢慢地,大多数人的观察、思考、表达的意识和能力就开始退化了。

无论什么时代,人都是第一位的资源。作为第一资源的人,观察、思考和表达,又是第一位的功夫。西方人不主张孩子过早接触抽象的知识,德国的孩子七八岁也不学课本上的内容。他们更看重孩子的观察、思考和表达,一旦这些更基本的东西在脑子里扎下了根,他们读书、研学的本事会远超应试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孩子。还好,国家己经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展开“双减”,把家人和孩子从机械的学习中解放出来。孩子的作业和学习时间可以强行减下来,但他们的观察、思考、表达力的提升,则需要引导。那些想挣孩子钱的人和机构,可以在这些方面大有作为。

当我拿起笔,想描写眼里看到的一片云时,心里真是干着急。希望社会上的孩子,不要再有这样的情况。

此文收录在散文集《向阳花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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